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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被李元庆在客帐这边,‘晾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朱梅的心里已经非常不爽。
但此时,他毕竟是‘有求于人’,加之李元庆的态度还算不错,位置又远远高于他,朱梅也只能保持着恭敬的客套。
忙笑道:“李帅,好消息倒真有不少,不知您想先听哪一个?”
“哦?”
李元庆不由一笑。
时已至此,他又怎的看不出朱梅笑意下的言不由衷?
但既然人家已经披好了面具,贸然一把给人家扯下来,这可绝不是智者所为。
片刻,李元庆笑道:“朱大人,元庆在这边远离主战场,对于后金军主力撤离的消息,知晓的并不详实,还请朱大人为元庆解惑。”
朱梅忙笑道:“卑职自当会将经过告知李帅详实……”
说着,他忙将后金军撤离的经过,简要对李元庆叙述了一遍。
当然,其中细节,添油加醋的成分,自是不可避免了,尤其是满桂的出战,简直被他说成了袁督师的神机妙算。
可朱梅哪里知道,就算李元庆人不在宁远城,却早已经将消息掌握的确实。
但面儿上,李元庆却是故作听入神的模样,不时拍手叫好,大赞‘袁督师英明啊’。
眼见李元庆越来越上道儿,朱梅也刻意卖了个关子,故作神秘道:“李帅,此次,不仅是鞑子主力撤离,还有一个极为利好的消息,宁远城里,也是刚刚才确定不久!”
“哦?”
李元庆故作震惊的模样,忙道:“还请朱大人为元庆解惑。”
朱梅嘿嘿一笑:“李帅,根据可靠消息,老奴已经病危了,陷入了昏迷。这也是鞑子撤军的一个重要原因。”
“什么?竟有这等事?”
李元庆故作大惊,片刻,忍不住一拍大腿道:“这狗日的老奴,他也有今天啊!朱大人,若是此消息为真,那~~~,我大明无忧矣!”
朱梅也是哈哈大笑:“李帅,所以说,天命,始终在咱们大明这一边啊!”
两人都是隔着‘面具’,客套了一大番,喝过了两轮茶水,朱梅见时候差不多了,忙笑着试探道:“李帅,听闻,之前您在觉华岛此役中,缴获了不少鞑子首级?”
李元庆故作一愣,忙笑道:“朱大人说笑了。哪里有不少鞑子首级嘛,只有千把级来的吧!具体数量,元庆已经呈报与宁远城袁大人那边,朱大人应该是知晓确切数字的吧?”
“呵呵……”
朱梅讪讪笑了笑:“李帅,是这么个情况。此役,我大明虽是大胜,但宁远城方面,弟兄们得到的首级,却不是太多。大人的意思是,李帅您这边,能匀过一些首级去,让弟兄们,也能沾沾此次宁远大捷的喜气啊!”
“这……”
李元庆故作为难的看向了朱梅,一时显得犹豫不决。
按照大明的功赏制度,为了防止虚报功绩,所有的战功,都是以首级来论。
没有首级,就算你起的战略作用再大,实际的赏赐,也只有寥寥。
当然,这只是在武官层面。
要是文官,自然是以战略意义、以及掌控力为主。
而此时,朱梅这个‘说客’的前来,正是袁督师‘掌控力’的体现了。
事实上,李元庆也一直非常痛恨这个所谓的以‘首级’来论功的方式,在长生营中,这个论功方式,早已经被抛弃良久。
某种程度上,以首级来论军功,的确是防止虚报功绩的最好手段,但~~~,这却也导致,人人都想去干这油水丰厚的‘体面活’,那‘脏活’、‘累活’,还有谁愿意去干?
甚至,在明末后期,这种以首级论功的方式,直接导致了将领们为了谎报功绩,开始大量的杀良冒功,搞的民怨沸腾,简直民不聊生,是大明后期最大的一颗毒瘤。
此时,眼见李元庆犹豫不决,朱梅忙笑道:“李帅,卑职也知道,这事情,的确使您为难了,但~~,在临行前,大人特地嘱咐过卑职,只要李帅您能答应此事,在其他方面,大人会给您一些补偿。”
“这,这事情……”
李元庆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看向朱梅道:“朱大人,按察使大人既然已经发了话,倒不是元庆不想从命。只是,之前的首级,觉华岛这边,已经分发下去了。长生营这边,倒是没什么,但~~,姚参将和金参将那边……”
朱梅一听李元庆有松口的意思,不由大喜,忙道:“李帅尽可安心,姚抚民和金冠那里,自有卑职去说!”
李元庆忙笑道:“既然朱大人腹有良案,那元庆又怎会不知好歹?只要朱大人将姚参将和金参将那边的事情,处置妥当,元庆这边,必没有二话!”
“李帅仗义,不愧为义薄云天之名啊!卑职这便去寻姚抚民和金冠,李帅且在这里稍等卑职片刻!”
朱梅说着,便忙急急离去。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
天作孽,犹可恕!
人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