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士绅们宴请李元庆的地点,正在五楼的‘天人合一’。
华夏人一直讲究的便是各方面的吉利。
所谓的天人合一,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大包厢,位于五楼最好的位置,东可观江,北可望山。
若是在盛夏,在这里吃个饭,倒着实是享受。只可惜,此时正值深冬,天寒地冻,不能去旁边的露天露台,景致便欠了几分。
不过,俯视着银装素裹的镇江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事实上,这望山楼,应该叫做望江楼更为合适。只不过,由于大江是与朝~鲜的夷人共享,便改为了望山楼,意思便是遥望远方的长白山。
对于此,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有这闲心,倒不如去做点踏踏实实的事情。
今日,镇江这些豪绅们,虽邀请了包括毛文龙在内的诸多将领,但真正来赴宴的,只有李元庆一人。
这虽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但李元庆亲临,已经是他们最大的面子了。
只是,三楼、四楼备下的酒菜,显然是用不上了。
一番寒暄,各人分宾主落座。
任大海亲自为李元庆斟满酒杯,笑道:“诸位父老,李帅今日百忙中前来,真是我等的荣耀。来,我提议,咱们共敬李帅一杯。”
众人纷纷附和,忙端起酒杯,笑着对李元庆示意,饮尽杯中酒。
但李元庆却是浅尝辄止,只是淡淡品了一口,笑道:“诸位看得起元庆,这也是元庆的荣耀。元庆早就想与众位乡亲父老好好聊一聊了,想不到,到现在,才有了这个机会。”
众人怎的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一时间,脸色各异。
片刻,齐明伟忙笑道:“李帅,说到底,是我们这些老朽事情做的不美啊。但李帅您也知道,镇江不比别处。鞑子的凶残,我等,我等也都要留一条退路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元庆自是能体谅众位乡亲父老的苦衷。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元庆从未生气。来,元庆敬诸位乡亲父老一杯。”
说着,李元庆倒满了酒杯,对众人示意一下,一口饮尽。
众人都没有想到李元庆将这件事情高高的举起,却是又轻轻的放下来,算是揭过了此事,不由都是大喜,纷纷饮尽杯中酒,马屁声一时连绵不绝。
“李帅不愧是我大明的翘楚啊。老朽佩服。”
“李帅……”
揭过了这个最重要的话茬,厅内的气氛一时热闹起来。
众人纷纷对李元庆敬酒,但李元庆基本都是浅尝辄止,只有任大海和任启柱父子对李元庆敬酒时,李元庆才饮尽了杯中酒。
李元庆将要与任颖儿联姻的事情,在此时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众人也不由越发佩服任家的先见之明,有了李元庆的庇护,日后,任家想不发达,那都难了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李元庆悄无声息的掌控之下,酒宴的气氛愈发热烈。
这时,大桌下首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白净胖子端起酒杯笑道:“李帅,草民王光发,敬您一杯。您今日能来望山楼,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王光发之前一直很沉默,仿似被人忽略掉一般,到了此时,才出来与李元庆敬酒。
李元庆一笑,端起酒杯,淡淡品了一口,笑着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位想必便是王掌柜吧?元庆可是久仰大名了啊。”
王光发一愣。
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认识他,似乎还对他很熟悉,额头上,冷汗有些止不住的往外翻涌,忙笑着饮尽杯中酒,“李帅真是豪杰啊。草民,草民真是受宠若惊。”
看着他局促擦汗的模样,李元庆哈哈大笑,“王掌柜,一回生,二回熟。不必这般拘谨。我李元庆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王光发也反应过来,忙讪讪笑了笑,坐了下来,却不敢再面对李元庆的目光。
这时,一个干瘦的老者笑道:“王掌柜,早就听说了。你这里养了个宝贝的小黄鹂。正好,李帅今天来了,何不让其出来,让我等也开开眼?”
“呃?这……”
王光发一怔,额头上冷汗更甚,仿似相当不情愿。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向他。
有人笑道:“王掌柜啊,你这金屋藏娇不要紧。我等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但此时,李帅可是在这里呀。”
这个干瘦老者也笑道:“没错。老王啊。李帅面前,你可不能藏私啊。”
王光发一时有些汗如雨下的态势,忙哀求般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王掌柜,既然这是大家的意思,那~,你就让大家开开眼吧。”
眼见李元庆都发了话,王光发也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李帅既然想看,草民恭敬不如从命。来人,去把人带上来。”
“是。”门口的一个奴仆赶忙匆匆跑下楼去。
众人不由大喜,纷纷朝着门口张望,等待着传说中的‘小黄鹂’早些上来。
但没有人留意到的是,李元庆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飘在那干瘦老者和王光发身上。
就在一瞬间,李元庆忽然看到,干瘦老者得意的看了王光发一眼,一丝诡异的笑意,转瞬即逝。
王光发根本不敢面对这干瘦老者的目光,呆呆垂着头,仿似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
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微微翘起,若他所料不错,这个干瘦老者,就是镇江张家船行的大掌柜张家成了。
这时,门口的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张家成干枯的鱼泡眼一亮,嘿嘿一笑道:“诸位,小黄鹂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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