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然听到魏良的召唤,马公公也不敢再多想,赶忙收拾了心神,笑道:“好来。杂家马上过来。”忙去忙活。
有他们三个监军和毛文龙坐镇,倒是没有了李元庆什么事儿。
一旁有些阴暗的角落里,李元庆正坐在一张软榻上,端着一杯酒,慢慢的品着。
旁边,陈忠则是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扫视向厅内众人。
片刻,他低声道:“元庆,我看这些人,可并不是那么好相处啊。若不杀一批,杀鸡儆猴,恐怕,他们很难跟咱们走啊。”
李元庆慢慢品了一口酒,却缓缓摇了摇头,“大哥,都是汉家儿郎,若是能活一人,那便是一人。此事,先不着急,咱们慢慢看。”
陈忠虽不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但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好多问,强自安耐住性子,慢慢品着杯中酒。
此次酒宴,毛文龙和李元庆基本是用最高规格接待。
除了毛文龙和李元庆,武将便只有陈忠一人,便是陈继盛、张攀,也没有被允许参加。
这些士绅们很快也发现了这个状况,一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这时,场内的座次差不多都已经被安排妥当,毛文龙也在主桌上坐定,魏良起身笑道:“诸位,诸位。今日是我大明精锐儿郎们入城第一天,本不该打扰诸位的清闲。但诸位也知道,眼下后金鞑子猖獗,惨无人性,我等必须要做好周全准备,方可应对……”
听着魏良‘叽里呱啦’一大通,李元庆不由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平日里蔫儿吧唧的一个老太监,此时登上了这个场,竟然也是容光焕发,表现的中规中矩,甚至,比李元庆想的还要好上不少。
果然正如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啊’。
不过,魏良这边表现的越好,就越省了李元庆不少力气。
这时,李元庆对陈忠使了个眼色,笑着站起身来,朝着前方人群走去。
陈忠自是会意,忙站起身来,快步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诸位乡亲,诸位父老,元庆军务繁忙,来迟片刻,还请诸位父老乡亲海涵那!元庆自当罚酒三杯,给诸位父老乡亲赔罪。”
说着,李元庆一笑,“拿酒来!”
“是!”
片刻,牛根升亲自端着托盘,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
李元庆笑着将三个酒杯依次满上,一一饮尽,笑着看向厅内众人。
众人到了此时,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高大的总兵官,就是大名鼎鼎、已经威凛天下的李元庆啊。
众人赶忙纷纷起身,“李军门豪气。”
“李军门威武!不愧是我大明英豪啊!”
“李军门……”
看着人群不断的马屁声响起,李元庆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虽李元庆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在场众人却仿似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其中的力度,一时噤若寒蝉,整个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元庆笑道:“大帅和我,对镇江父老,也不算生人啊!天启元年那一次,大帅和我,着实痛心良久啊。好在,今天,我大明的精锐又打回来了!今夜,我李元庆没有二话。父老乡亲们一定要吃好,喝好!”
说着,李元庆拱手一礼,来到主桌上坐下。
陈忠也‘照着葫芦画瓢’,按照李元庆刚才的模式,来了一遍。
厅内的气氛瞬间更热烈起来。
毛文龙、李元庆、陈忠、魏良、马公公、张启亮,以及镇江城几个头面士绅,都在主桌上坐定,把酒言欢。
其余桌子上,也开始推杯换盏,厅内一时热闹非凡。
在靠近边角的一张桌上,老齐和老王还是坐在一桌上。
抽着个空闲,老齐忙低声道:“老王,你说,李元庆和毛文龙究竟耍的是什么鬼把戏?难道,他们真的今夜只是请咱们喝酒,跟咱们道歉么?”
老王用力喝了一口酒,忽然冷笑,“道歉?镇江百姓的血仇,岂是一句道歉就能化解的?哼。咱们不急,静观其变便是!”
老齐缓缓点了点头,将目光聚集到了主桌方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主桌上,镇江任家家主任大海,忙笑着站起身来,恭敬对桌上毛文龙、李元庆众人笑道:“几位监军大人,毛军门,李军门,陈将军,来之前,老朽便与城内诸位豪绅商议过,愿为我大明王师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说着,笑着看向众人,目光着重在毛文龙脸上停留,最后,却落到了李元庆身上,笑道:“我等镇江军民,愿为我大明王师奉上纹银五万两,粮草千石,肥猪一百口,骡马八十头,鸡鸭、干货千斤。还请王师笑纳!”
任大海的声音并不大,但周围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主桌上的动向,自是将一切听得清楚,纷纷看向主桌上的一众明军首脑。
没有人是傻子啊。
这明显就是‘鸿门宴’。
在场都是老油子,谁也不可能天真的以为,明军刚入城,就会有心来请他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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