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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黑下来,茫茫暮色笼罩着大地。
北面,风似乎更大了一些,‘呼呼’掠过耳边,空气中似是有雪花又飘起来。
江畔西侧。
就在老奴和一众后金王公权贵的注视下,李元庆的船队缓缓掉过了头,如同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缓缓而有序的朝着南方驶去。
老奴身边,没有人敢说话,甚至大气儿也不敢出,气氛沉寂的有些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庞大的仿似巨无霸一般的船队吸引,脸上神态各异。
老奴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他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仿似在看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只是,他苍老的老脸上,仿似刀刻一般的褶皱,却好像更深了一些,威严虽是更甚,但便是多尔衮也能看得出,他的汗阿玛,至少要比刚才老了五岁……
“驾!驾!”
这时,前方有几十匹快马急急的朝着这边奔过来,看旗号,是阿敏的镶蓝旗王旗。
多尔衮忙小心道:“汗阿玛,是二哥,二哥回来了。”
老奴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退兵吧。”
说着,他不理会身边众人,竟自调转了马头,朝着北面营地的方向而去。
多尔衮愣了片刻,忙也拍马去追赶老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蜂拥跟在了老奴身后。
这边,等阿敏一行人赶到时,老奴已经奔出了三四百步。
“哎!”阿敏狠狠的甩了一记马鞭,‘啪啦’一声脆响。
身边奴才大气儿也不敢出,都躲开阿敏七八步外,生怕会殃及池鱼。
片刻,阿巴泰也赶到了这边,一看阿敏这模样,他不由微微冷笑,冷哼一声,拍马朝着前面的老奴追过去。
“狗杂碎!”
阿敏狠狠啐了一口,又看向远方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的船队,“李元庆,总有一天,爷一定要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说着,他狠狠一记马鞭,抽在马臀上,朝着老奴的方向狂追过去。
…………
高大的船头上,回身望着笼罩在暮色中的大江西岸,李元庆的心情却是轻松又写意。
毛文龙的英明决断,让李元庆原本承担的百分百的风险,瞬间散去多半,他再也不必顾及毛文龙的安危,而将他和他的儿郎们至于九死一生之地。
最关键的,经过了此次与正白旗真刀真~枪的实战,毛文龙也应该意识到了,他麾下东江本部的准确实力,在接下来的决策中,他想必会把他的位置摆的更正,这便着实减小了李元庆这边不少的压力。
但身边,陈忠还在为密布的工事没有对鞑子造成太多杀伤而可惜,张攀则是还心疼的惦记着那些个无法取走的鞑子首级。
一侧,有亲兵已经摆上了小桌和酒壶,李元庆端起酒壶,笑着倒满了三杯酒,“两位大哥,过去了就过去了。有什么好可惜?此战,咱们的成果可并不差啊。”
陈忠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忙道:“元庆,哎,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张攀却是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道:“元庆,此役咱们得到的鞑子首级的确不算少了,但若要分起来……”
李元庆笑着看了张攀一眼,张攀有些不敢面对李元庆的目光,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陈忠这时也反应过来,有李元庆在这,他的功绩,自然可以得到保障,但张攀这边,他并没有战兵,在此战中,观望的成分很多,在实质上,并没有下到太多力气,这……
陈忠想说些什么,但这种事情,他也不好觊觎,毕竟,长生营才是此战的主力,又付出了这么多的伤亡,只能等李元庆挑起了这个话头之后,他多为张攀美言几句了。
李元庆笑着扫视眼前两人,自是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片刻,他笑道:“分功这事情,确实是有些麻烦。不过,咱们都是自家弟兄,有些话,我就明说了。”
“元庆,你请说。”张攀不自禁的便挺直了身子,有些谦卑的看向李元庆。
陈忠自是不必如此,静静等待着李元庆的下文。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之前我就跟陈大哥提起过,此战的首级,我不想要了。稍微留一点,应付面子。其余的,都留给你们。”
张攀不由大喜,忙道:“元庆,这,这怎的能使得?你和长生营的儿郎们,才是此战的中流砥柱啊。这,这……”
陈忠却是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这事儿可以是可以。但这些鞑子首级,主要都是长生营的儿郎们获得,我们也不能白白接受。这样吧。朝廷的封赏是每级30两,我和老张以每级50两,向长生营购得,如何?”
陈忠跟李元庆混了这么久,已经有些财大气粗的感觉,他说出这话,自然是有切实的底气。
但张攀这边,毕竟是刚刚跟着李元庆起步,‘糊糊汤刚刚粘住碗’,他怎的能有陈忠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