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还是叫她云瑶姐姐,可却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模样了。
但这一切,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自己也不过是这场乱世棋局中的可怜人而已,左右不过一句身不由己,便能道尽她的一生。
而此时的建章宫里,却是一片低迷。
秦太后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一下子就老了几十岁,再也不是那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强势太后了。
锦绣一如既往地陪在她的身边,低眉顺眼,尽心尽力,仿佛外界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她的责任只是照顾好眼前的秦太后。
“太后娘娘,该喝药了。”锦绣接过宫娥手中的药碗,舀了一勺吹了吹,然后送到太后的口边。
秦太后微微摇头,避开了勺子,虚弱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哀家这身子,怕是不行了。锦绣,这些日子你一直神神秘秘的,宫外什么消息都不让哀家知道,如今哀家大限将至,你总该让哀家做个明白鬼吧?”
听了这话,锦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中的药碗也因为惯性,让里面的汤药洒出来一些。
“太后娘娘,您别说这样的话,您只是累了而已,多休息一些日子就会好了。”锦绣看着眼前的主子,忍不住潸然泪下。
秦太后何等强势的一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就那么的高高在上,从来没有服过软,没有认过输,可今日却说出这么一番话,又怎能让锦绣心中不哀恸?
“什么时候连你也学会自欺欺人了?说吧,哀家受得住。”秦太后的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凌厉的眼神投向锦绣,仿佛她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后。
锦绣微微一窒,深吸一口气,将连日来宫外传来的消息尽数道出——
“半个月前,秦将军遇刺身亡,京城大乱,无人可敌宜国大军。”
“顾清铭率领顾家军,自云苍山东部山脉而下,破京城东门,与宜王里应外合。”
“宜国大军控制皇宫,皇上公布罪己诏,承认自己被狐妖所惑,不思朝政,导致外戚专权,朋党相争,但碍于没有子嗣,故而传位皇七弟宜王沈澈,择日登基。”
“秦家满门被抄,诛灭三族,其余人向西北酷寒之地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旁支弟子特赦其罪,可三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
随着锦绣姑姑一字一句的说话,秦太后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脸色由青变白,可颤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她听到皇上对秦家的判决时,她才终于明白,昔日显赫一时的秦家,终究还是败了。
秦家直系诛灭三族,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这是断绝了秦家死灰复燃的可能;秦家旁系三代以内不得入朝为官,既昭示着沈氏皇族的大度,又让秦家的人在时间的潜移默化中变得碌碌无为,隔绝在中央权力之外。
如此一来,秦家还有什么希望呢?
没想到她为娘家为自己算计了一辈子,最终还是栽在几个小辈的手里,而这小辈里面,甚至还有她的亲儿子。
这让她如何甘心?如何不恨?
思及此,秦太后胸中郁结,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两眼一番,便昏死过去。
“太后娘娘!”锦绣见状,不由痛哭出声。
她早就知道秦太后的身体每况越下,可是真到了这个当口,还是觉得有些突然,猝不及防。
可是不管锦绣怎么哀戚,外面却依旧不断地变化着,战争过后的大宁逐渐安稳下来,沈泽退位让贤,承王、碧王之流战败被俘虏,景王、皓王等人却因为从龙之功而越显赫。
沈澈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可朝中所有的人都已经把他的话当做圣旨一样执行了。
经过大半个月的休整,大宁各个分封国逐渐进入正常的运行轨道,京城的官员各司其职,朝廷上下开始运作。
被俘虏的皇亲遭到圈禁,只能一辈子待在宗人府无法出来,沈澈派人接手了承王、碧王的封地,连同宜国一起并入中央王朝的版图,而玉王、景王和皓王三人,也主动交出封地兵权,还政中央,乐得做个闲散王爷。
朝堂上的形式一片大好,众人臣服,唯有远在千里之外的瑞王沈池,是整个大宁唯一的异类。
沈澈派人道瑞国送圣旨,请瑞王即刻启程入京,参加新帝的登基大典。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当瑞王真正入京的时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毕竟瑞王手中还掌握着6映泉和沈澈的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