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叔面色一变,赶紧帮我把她的手给掰开,然后一把抱起她往车上走,“薇茵,你冷静点,不要动气!”
而我妈还在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形同疯子。
我急得追了上去,不断问程叔叔:“我妈怎么了?她生病了吗?她,她怎么会这个样子?”
程叔叔很快把她抱上了车,一边替她系好安全带,一边低声安慰她,。在我的追问下,他眉头紧皱地说:“前段时间你妈妈出现了更年期综合征,常常焦躁不安,脾气也不太好,后来……后来因为一点别的事情,情绪发生过一次剧烈波动,以前的病有一点复发的迹象。”
他很快从我妈的手提包里找出了一瓶药,然后就着车上的矿泉水递给她三颗,期间还不断温言安慰。
我妈伸出不断发抖的手接过药和水,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最终闭眼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地平复情绪。
此时的我还站在车窗外,看着这样的一幕,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我艰难地问程叔叔:“我妈情绪波动是不是因为我?”
程叔叔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没有说话。
于是我几乎立马想起了前两次惹她生气的场景,一次是我为了思媛的事情和她吵架,另一次则是几天前,当她得知我提前从上海跑回来并且住在陆瑾言家里整整十天时,整个人都焦躁不安了。
是我。
都是因为我。
我的视线停留在那只白色的药瓶上,五脏六腑都被一种突如其来的火苗给烧得滚烫灼人。
十岁那年的经历令我记忆犹新,我比谁都要清楚精神方面的药物会对人产生多大的副作用,不止是身体机能,还有容貌。我妈是个非常爱美的女人,长期服用激素药物会出现怎样的效果,她和我都心知肚明。
而我犹如木头人一般站在原地,望着她靠在座椅上休整,胸口大起大落,呼吸急促。
她闭着眼睛朝我伸出手来,疲倦地说:“嘉嘉,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我没有回头去看还站在阶梯上的陆瑾言,也没有说话,只是木然地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姿态僵硬地坐了上去。
程叔叔发车的瞬间,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抬头飞快地朝图书馆门口望去。
陆瑾言沉默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尊姿态优雅的雕像。可只有我能看出此刻的他有多失望,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珠子宛若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定定地望着我。
他甚至没有皱眉也没有出言挽留,仅仅是用平静深远的目光注视着我。
就好像以往的任何一次,只要我稍微红了脸,下一刻,他便会轻快地笑出声来,然后无可奈何地叫我一声:“祝嘉。”
那样的眼神令我六神无主,因为我忽然间记起了离开图书馆之前,他也是这样望着我,问我:“祝嘉,如果说你妈妈真的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而当我回答他“我绝对不会放弃的,一定会说服她”时,他告诉我:“祝嘉,不要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因为我和你一样。”
明明说好了不放弃的,可不过须臾我就言而无信。
我甚至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此向妈妈妥协。
陆瑾言该有多失望?
汽车缓缓发动,陆瑾言的身影在后视镜里变得越来越小,可却一直定在图书馆的阶梯上,一动不动。
优柔寡断如我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闪过千百个念头,最终大喊着“停车”,慌慌张张地留下一句:“妈,我还有话要和他说,至少要问个清楚。”
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扔下他,否则这和从前的我又有什么两样?我和陈寒就是因为诸多的误会才会彼此折磨五年时间,而我一直记得我的陆瑾言告诉过我:“祝嘉,如果你不够勇敢,命运又怎么敢放心地将它的礼物交付于你呢?”
就算是死,至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我又怎么能这么草率地让陆瑾言因为我的不勇敢而孤零零地留在原地呢?
我向我妈保证:“一个小时之后我就到家!”
也许是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也许是她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她回过头来深深地看我一眼,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我会数着时间等你回家的。”
我拼命点头,然后不顾一切地打开车门往回跑。
落日之下,我爱的人静静地站在原地。夕阳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长得像是深不可测的命运,无从窥视。
落日之下,懦弱胆小的我不顾一切地朝他奔去。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极短极短,短得像是我们在一起的这点时光,屈指可数。
作者有话要说:o(︶︿︶)o同学会回来的我打算大开杀戒了!
小伙伴们七夕快乐啊!单身就指望从你们这里得到真爱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