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帘子一掀,一个长身青衣男子侧身而入。李云兰吃了一惊,本能地斥责起来:
“哪里来不懂规矩的小子,不通报一声就进我屋子?!”
那男子转过脸来,李云兰一怔,转为惊喜:
“二哥?你怎么在王府里?”
李振宇的面容虽然经过改扮,但瞒不过自家熟悉的亲人。李云兰一见之下立刻认了出来。他此时脸上全无半点笑容,唇线抿得紧紧的,盯了李云兰一刹,方劈头问了她一句:
“云兰,你觉得燕王对那个流云是不是动了真心?”
李云兰吃了一惊,愣愣地坐了半晌。低了头,思忖了片刻方道:
“这……我不晓得……”
李振宇瞳孔一缩,几乎要扳着她的肩膀吼一句:大小姐!是你的丈夫,你的王府。你怎么能什么都不晓得,不清楚呢?!他瞪了李云兰片刻,忽然重重一顿足:
“抬起头来说话!你好歹是个王妃,怎么老是这般上不了台面?!”
李云兰吃这一吓,本能地抬起头来,怯怯地瞅着李振宇,手里把发丝卷成了卷:
“我……二哥怎么忽然这么凶?我是王妃没错,可,可王爷的心思,哪是我能猜的?我。我也努力过的……不信,你问问流云妹妹便知道了……对了,她曾劝我,实在不行,便自请下堂。也未尝不可啊!”
“胡闹!”
李振宇两个眼睛瞪起来,神气吓人:
“一个堂堂的王妃不要做,你要做什么?!”
片刻之间,一阵强烈的杀机涌上了李振宇的心头。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担心自己妹妹地位不稳固,会影响到李家在北地及未来天都国的地位。那么此刻,当他听到流云竟然劝自己妹妹自请下堂的时候,他已经立刻将流云列入了危险分子,甚至直接敌人的阵营!
李云兰看着他脸上肌肉抽搐、变化,眼光中冒出阵阵寒气,不由往床上缩了缩。低低怯怯地道:
“二哥,你,你现在的样子,好吓人……”
李振宇脸上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他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上前拍了拍李云兰的肩膀,笑道:
“别怕,二哥之所以乔装改扮,留在燕王身边,就是为了对你有个照应,放心,一切有我!”
李云兰瞧着李振宇恢复了和蔼可亲的面貌,松了口气,轻笑道:
“二哥真该拿个镜子看看方才自己的模样,活像要吃人似地!”
李振宇缓缓一笑,眼眸中却是毫无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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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烈王要来,周遭的小宫女们立刻将一件大氅围住了太后,又快速地将她的头发拢成一束,松松挽了个髻,其余的披在脑后。
须臾,脚步声响,烈王匆匆而入,手上捧着一个硕大的盒子,眼中满是担忧焦灼之意:
“皇祖母,孙儿来了!皇祖母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在卧榻上伸出手,笑着:
“哎呀,老奴只要看见我家孙儿,再大的病也去了一半哟!”
烈王将手里的盒子交给小宫女,自己飞快挪到太后榻前,弯膝跪了下去: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呵呵笑着,拉住了烈王的手,细细地端详着烈王:
“好好好,哎呀,皇祖母莫不是眼花了?怎么恍惚觉得,我家孙儿又长高了些呢?”
烈王失笑:
“皇祖母真是爱打趣,孙儿也二十五了,怎么还会长高?”
太后拍着烈王的手背,微微点头:
“嗯,正是……二十五了……这年纪,真是不小了!你的那位太子皇兄多大来着?”
烈王如刀的浓眉一展,似笑非笑:
“皇祖母今儿是来考孙儿的记性吗?皇兄不过比烈王年长一岁罢了。”
太后眯起眼睛,身边的侍儿们早已在福子的引导下纷纷退去。她轻笑道:
“正是呢,不过痴长一岁……天下,自然从来是能者居之,不该因为年长几岁,便定了储君之位,老奴一向是如此认为的!”
烈王沉沉地点着头。
“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不择手段。”
烈王一惊,抬头对上太后冷冽的双眼。
“皇祖母……孙儿,孙儿不明白……”
太后松开了手,缓缓笑道:
“你不知吗?也罢,孙儿,你需谨记,凡事需师出有名,这,是当上位者永远不可违背的规则!”
烈王表情中掠过一丝不自然,却飞快掩饰过去:
“皇祖母教训得是,孙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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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燕王府中处处开始点灯。
流云瞅个空子,挑着一盏灯笼悄没声息地向花园池子边的假山行去。刚刚下过一场雪,地下还布满了白粉般的雪粒,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十分好听,雪后的空气更是分外清新。
流云挑着灯笼弯过了回廊,瞧着假山已在跟前,不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忽然斜刺里刮过一缕微风,她本能地一刹脚步,就见一个长身青衣男子定定地站在跟前,浑如鬼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