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他还没穿戴好,只是随意披上的衣服下,那露出的脖颈上,分明就散布了几枚可疑而充满暧-昧的红印子……
宁管家只是看了一眼主子的脖子就低下了头,万不敢再看第二眼撄。
其余候在院外的丫鬟婆子们,就更是不敢了。
“到底怎么回事!”薄久夜不浪费片刻的时间,人还没出屋子,就焦躁的问起了宁管家。
宁管家左右看了一眼院子里外的奴才,咳嗽一声,“都先退下。偿”
丫鬟婆子们知道分寸,不敢久待,即刻退了下去。
宁管家这才走近薄久夜,压低了声音,“是丰大人的夫人她疯了,居然去了府衙状告丰大人强抢宫女,还玩腻了就弄死,把尸体就埋在了自家的庭院里。这不熊大人一听,就立刻派了人前去挖吗,一下子就挖出了十几具小宫女的尸体呐相爷——”
“这该死的丰耀,本相已经警告过他无数次了,外面的女人一大把,就是不能要宫中的宫女,他就是不听!”薄久夜咬牙切齿的低喝,脸上的肌肉又抽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也顾不得怎么穿戴好,大步就往屋外走。
没走两步,他又被人身后传来的娇软呼唤,给叫了住。
“相爷,外头还有些凉,多披件披风去吧。”
随着娇滴滴的劝说声响起,一位身段婀娜,五官清丽娇柔的女子,便从屋内款款踱步出了来。
那略施粉黛,双眸含露,袅袅而来的模样,就像一朵刚刚绽放于清晨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薄久夜转回身,任由女子关切温柔的将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低头便在女子鬓角一吻,“芷儿,容若那边,就要劳你去一趟了。”
女子大概面皮薄,脸一下子就红了,头也垂了下去,“相爷放心……芷儿一定告知哥哥的。”
薄久夜轻抚了女子红透的脸颊一下,这才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薄府这边不得清静,可今晚向来歌舞升平的东宫,却破天荒冷清的可以。
孟非离去了一向有歌舞姬唱歌跳舞的花厅,见里面空荡荡,反倒有些不习惯的多看了两眼,这才继续提着宫灯前行。
花厅为了能空出来供歌舞姬使用,所以桌椅板凳很靠后,中间宽敞到让人觉得太空旷,而在花厅右上角的位置,还另外开辟出了一座小亭,四面放下了浅青的帷幔,遮挡了亭内的风光。
那其实不是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就是宫中的乐姬奏响丝竹管乐的地方,里面的一应乐器俱全。
彼时,小亭帷幔内,有丝丝缕缕古琴奏出的,别具古韵的琴音,倾泻了出来。
孟非离就在小亭外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的弯腰侯在了帷幔外,“殿下,就在刚刚,织造府可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哦?说来听听。”
燕夙修慵懒的声音伴着未停的琴音,自帷幔内传出。
兴许是有乐声伴随的关系,他的声音比起平日来,多了一种特别空灵的味道,很是悦耳好听。
只不过在孟非离这个太子跟前最得意的奴才耳朵里,却听出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是愉悦,一种无法不言而喻的,刻意压抑了的愉悦。
而是什么让他们家的太子爷这么愉快,且还要故意压抑着,闷-騒的自个儿偷着乐?
旁人或许不知,可孟非离清楚的很,所以在听到自家主子这问题后,他已经忍不住低下了头,嘴角抿着一抹笑。
“咳,回主子,事情是这样的。”
孟非离掩饰性的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拉回了点严肃正经,“京都府衙接到报案,织造府丰耀丰大人,被其夫人状告丰大人三年上任以来,强抢民女入府二十一名,两残一疯,蹂-躏致死十八名,现今埋于丰府庭院之中,尸体已被府衙府台熊万一大人掘出十三具,其余尸首,还正处挖掘中,丰耀大人已被捉拿归案。”
“哦?”飘飘荡荡的帷幔里,传来燕夙修轻笑的声音,“三年以来才被发现,倒也做的隐蔽,这位丰耀可真有本事。”
“这事情才刚一出,外面就已经有了丰大人勾结其妹甯妃,沆瀣一气私吞织造府库银的谣言,显然……”后面的话,孟非离没有再说,而是别有深意的看向了青纱帷幔后的隐绰身影。
“甯妃在宫里向来都是一声不响的,呵,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下子,可有父皇的好戏瞧了。”燕夙修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大概是心情变幻的关系,他指尖弹奏的古琴琴声,也变得比刚才清越跳脱许多。
“……”孟非离嘴角抽搐了一下。
突然他很想为有自家主子这样腹黑儿子的皇帝陛下,表示沉痛的默哀。
气氛原本挺好的,突然也不知怎的,亭子里的琴音,突然铮的一声尖锐声起,紧接着,琴声便断了。
孟非离回神,“怎么了殿下?是不是琴弦……”
青纱帷幔里,沉默了片刻,方再度传出燕夙修的声音。
“非离,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她……”
没有人看到此刻在帷幔内的燕夙修,那眼睛有多亮,紧紧按在琴弦上的十指有多抖,而他嘴角的笑容有多深,表情又多充满了期待。
然而孟非离却听出了他这个主子声音里的一样情绪,只是孟非离却不敢苟同,眼神略有闪烁,“殿下,这无缘无故的,丰大人也没同云姑娘有什么交集,云姑娘这样精明的人,应当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丰大人身上吧?”
其实他还有一句更想说,却又不敢说。
纵然他也替主子感到高兴,可同时也很忐忑担忧,这云姑娘将近半个月都没消息了,会不会真的不会再回……
“谁说没有关系的,难道你忘了,丰耀是谁的人了?”说到这里,帷幔里的燕夙修,那嘴角上扬的越发厉害了。
“丰大人是薄相的人,可云姑娘是薄家四小姐,又怎么会……”孟非离顿住,眼睛一亮,似想起了什么,“诶?上次带殿下发掘薄相情报组织的就是云姑娘,那这么说来,云姑娘是在跟薄相作对?”
因为薄云朵后面做的几件坑害薄云惜和朝霞弟弟一事弄得太大,太让人深刻难忘,以至于孟非离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还记得兵部尚书齐越被薄久夜反咬一口的事情么?”燕夙修眯缝起了双眼,一双潋滟的碧眸深处,跳跃着一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情绪,“本宫以前没觉得,现在突然总感觉,这事只怕跟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如果是旁人,只怕一联想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只会觉得那始作俑者薄云朵,会是一个怎样歹毒可怕的女人,甚至只会从骨子里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