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马上黑着脸,冷冷地瞪着安悦,质问着:“为什么要倒掉?你不知道那些都是需要钱买的吗?你以为我们君家家大业大,就可以铺张浪费吗?”
“奶奶,这句话你应该问表妹,文丽丽小姐。”安悦淡淡地回答,又一副认同老太太的说法一般继续说着:“奶奶这种想法是很好的,不能因为有钱了,就把自己架得高高在上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其实,什么人都靠着五谷杂粮养着,没有了五谷杂粮,钱再多也没用,总不能吃钱吧?”
文丽丽知道安悦是在讽刺她自认清高,心里气得要命,她何需自认清高,她本来就是高贵的千金小姐。听了安悦的话,老太太淡淡地扫了文丽丽一眼,文丽丽赶紧辩解着:“外婆,不是我倒掉的,我进来就看到安悦把饭菜都倒掉了,我想阻止她,她推我,我才不小心地打碎那些东西的。外婆,我知道大家都没有吃饭,我怎么可能会把饭菜倒掉,故意让大家饿肚子?”
“妈,安悦不会那样做的。”君母赶紧替安悦说着话,担心安悦被冤枉了。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老太太斜睨了君母一眼,淡冷地命令着,她说话的声音是不高,也不算冷,可是说出口的话却特别的刺耳,听着的人更觉难受。
君母的脸色瞬间就苍白起来。
她连说一句话都没有资格!
安悦微微地眯了眯眼,老太太对婆婆的态度实在可恶。她不着痕迹地看向了君宝,君宝一脸的正常,一点都不认为老母亲的说词有问题。
安悦忽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婆婆在君家宛如透明人,得不到尊重,原来是君宝造成的。
表面上看来是婆媳问题,实际上就是夫妻问题。
一个男人,如果疼爱妻子的,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妻子被人欺负的。要是有人敢欺负她安悦,君澈保证炸毛。女人嫁到男人的家里,是从一个熟悉的家庭转入一个陌生的家庭,面对着的全是男人的亲人,她能否在夫家站稳脚,也取决于丈夫对她的态度。倘若连丈夫都不向着你,试问一个个与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婆家人,又怎么可能向着你?
“大嫂,你就再别惹妈生气了,妈已经被你气得够呛的了,要不是你,澈儿也不会……”君无忧没有再说下去,大家都知道她指的是那一件,此刻,她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添油,刺激着老太太的不满,本来老太太心里就怨极了君母不顺从她,偷偷地把户口本让君澈带走,让君澈能自由地娶妻,带了安悦母子回来,才会有今天遭绑架这一遭,害得大家都在担心。
安悦母子根本就是个祸害,一回来就让君家无法平静。
文丽丽过得挺好的,也是安悦母子回来后,就出现了被剃头的事,老太太心里把安悦母子归纳到灾星一类。
君无忧话音一落,老太太凌厉的眼神就扫向了君母,刺得君母脸色更白,委屈万分,看得安悦一股怒火腾腾地往上烧,既恨婆婆不争,又怒大家欺人太甚。
“姑姑,妈其实是顺着奶奶的意思去做,不能说妈惹奶奶生气了,应该说妈才是最孝顺奶奶的人。难道大家忘了,在君澈出国之前,奶奶答应过君澈什么吗?四年后归来,允许君澈与安悦结婚,妈孝顺奶奶,把奶奶的话谨记心头,在君澈四年后归来时,哪怕安悦不见了,妈依旧记着奶奶的承诺,不想让奶奶失信,才会把户口本给了君澈,希望君澈找到安悦后,马上登记领证,也算是圆了奶奶的承诺。所以说,妈是最孝顺奶奶的。”
愤怒地替君母说话的安悦,一不小心又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
所有人都瞪着她。
就连君母都错愕不已。
“安悦!”君无忧最先回过神来,不悦地叫着,“你那是什么口吻,好像讲故事似的。”
安悦歉意不已,“姑姑,对不起,我失忆了,我一时之间又忘记了我才是安悦。”
君无忧瞪她。
安悦淡定地迎视着君无忧的瞪视。
君无忧的眼神越发的阴冷。
因为在君家长大,深知君无忧的厉害,在过去,安悦都是尽量避开与君无忧的碰面,偶尔见着了,她也是低眉顺眼的,哪怕君无忧骂她,她也不会哼一句。可以说,君无忧的嚣张与蛮横,也让过去的安悦惧着。
可是此刻,安悦一点都不害怕,君无忧想吃了她的眼神,她都淡然面对。
“安悦!”老太太威严地叫着,“那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你别扯开话题,说,为什么要倒掉饭菜,还要诬赖丽丽。”
安悦笑,笑容里全是讽刺,讽刺老太太像电视里那些*的大家长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偏帮,不,或许丽丽的挑衅是老太太授意的。“奶奶,我说过不是我倒掉的,奶奶要是愿意相信,便相信,不用再追问下去,我马上给大家下点面条,先填填肚子再说,要是嫌弃的话,可以让厨师佣人们帮忙,短时间内也可以弄出一桌丰盛的饭菜来。奶奶要是不愿意相信,非要追问下去的话,我请求奶奶调看屋里的监控,是谁倒掉的饭菜,一看便知。”
众人一塞,差点忘记了整个君家大宅都装有监控,那是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监控画面都汇聚于君泽书房里的那台电脑里,一般情况下,为了不让佣人压力过大,君泽是从来不看监控的,可不代表监控摄像头不用工作了。
除了大家的房间没有监控之外,连屋外的花丛草堆都有摄像头,厨房重地自然也有,文丽丽和安悦的一举一动,只要一看监控,便能一清二楚,谁说谎,谁诬陷,不用问。
文丽丽马上看向了老太太,眼里有着几分的紧张。
老太太也看了她一眼,捕捉到她眼里的紧张,猜到了结果,顿时老太太又在心里骂了文丽丽一顿,枉她平时那般疼她,百般调教,还是笨得要命,就算要对付安悦,也应该想个万全之策,让安悦无从还手,她倒好,沉不住气,又没有章法,胡乱出手,每次都要她这个老太婆厚着脸皮来帮她善后。
君无忧也看了女儿一眼。
“妈,倒掉就倒掉了吧,我饿死了,安悦,什么最快好,你就先做什么吧,这个时候,我不讲究。”君宝插了一句话进来,打着哈哈,想着圆场。
安悦不动,还是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不点头,她不会做,做出来又会让老太太挑刺。
故事中的老太太,让她一点好感都没有,硬拆鸳鸯,现实中的老太太,更让她不喜,要不是记着老太太是君澈的亲奶奶,她是君澈的妻子,爱君澈,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君澈和亲奶奶成为仇人,她早就不客气地还击老太太了,真把她安悦当成泥捏的人了,就算是泥捏的也有三分性子呢。
是,安悦很善良,却不可欺。没有触到她的底线,不算过份的事,她往往一笑而过,要是触到她的底线,又过份的事,她也会毫不客气地反攻。
文丽丽让她贴上了情敌的标签,她不可能会忍让文丽丽,文丽丽挑衅,意欲让老太太责骂于她,她就要让老太太知道真相,才不会像婆婆那般,百般的忍让。
有时候息事宁人的忍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
“妈,让厨师重新做,我可不吃面条。”君无忧也插了一句,算是帮着打圆场,女儿的反应告诉她,都是女儿的错,真让监控画面再现,万一让君澈回来看到……
不知道下一个被恶整的人会是谁了。
老太太扫了没有动作的安悦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淡冷地转身而出,离开了厨房,在她走出去之后,君家负责做饭的佣人以及厨师们陆续进来,然后安悦便没有什么事了。
虽然没有安悦什么事了,安悦还是自顾自地下了点面条,她不像这一大家人那般讲究,在A市那七年,她过着的是最平常的生活,什么东西都吃,在父亲去世后,她和君恺的生活有一段时间跌到了低谷,天天豆腐青菜,偶尔加点肉,她也舍不得吃,留给儿子吃。是沈小依发现了之后,硬是塞给她一笔钱,后来她又进了精密电子公司上班,收入稳定了,母子俩的生活才回复到正常的水平。
君母原本想跟着大家一起出去的,看到安悦在煮着面条,她也留了下来,想着帮个忙什么的。
那些佣人及厨师,都是闷声葫芦,只顾着做事,并没有搭理安悦,只会偷偷地看安悦几眼。
很快,安悦煮好了面条。
“妈,面条煮好了,你要不要吃点?”安悦一边把面条捞进碗里,一边问着婆婆。
君母看着安悦熟练的动作,知道安悦善于厨艺,便笑着:“要,妈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面条了。”在君家,一天三餐都是按照营养师安排的食谱准备的,就连每天的饭后果也是营养师安排,君母不受宠,可她还是君家的主人,衣食住行都极其讲究,想随随便便地吃自己想吃的东西,在君家是不行的。
“其实面条也很好吃,我和小恺都爱吃,有时候早上起来晚了,我就是直接煮面条。”安悦把盛好的面条端出去,君母跟随着她转入了餐厅里。她温声说着:“妈,这碗是你的,我再给爸盛一碗去。”
说着安悦又回到厨房里替君宝也盛了一碗,饿极的君宝,哪怕被母亲和妹妹瞪得全身都是洞了,也不管,听到招呼,马上屁颠屁颠地跑进餐厅去了。
安悦并没有吃,她要等到君澈带着君恺回来,她亲眼看到儿子没事了,她才有胃口吃东西。
大厅里,文丽丽一脸不爽地嘟着唇。
老太太撇了她一眼,低低地骂着:“丽丽,安悦不是以前的安悦,不,是她失忆了,忘记了我们,我们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她不会害怕陌生人的。你老是随意而为,非但没有为难到安悦,反而让你自己的性质暴露出来,成了安悦母子心里防着的人。你呀……太沉不住气了。”
“我看到安悦就烦。”
文丽丽气结地说着。
君无忧扯了她一下,低低地命令着:“忍着!”
“妈咪,我为什么要忍着她?你们都不喜欢她了,不是吗?何必还要忍着她?我就是不想忍她,我看到她那副狐媚样就想几巴掌抽死她,早知道我就把那些饭菜都往她上摔,那才过瘾。”
文丽丽音落,老太太便瞪着她:“那些饭菜真是你倒的?你挑衅也不会选个地方,选个时间吗?现在这个情况,大家都饿了,你这样做,存心让我们挨饿对吧?你呀……真应该好好地历练一下,明天就跟着泽儿回公司上班去,我一会儿就和泽儿说,安排你进公司。”
“是当泽表哥的秘书吗?”文丽丽两眼放光,赶紧问着,这件事老太太压了又压,拖了又拖,一直都没有实现呢。文丽丽是恨极了安悦,极力想整走安悦,可她也没有忘记安悦已经是君澈合法的妻子了,她怎么整,怎么害,估计也得不到君澈的了,没有了君澈还有一个君泽,她可不能让君泽也溜走了,必须紧紧地抓住君泽才行。
“让泽儿自己安排。”
老太太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安悦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看到文丽丽的全是优点,安悦回来,文丽丽一出手,她就看到了文丽丽的不足之处,反倒是得不到她认可的安悦,让她刮目相看。
不知道是失忆让安悦变得比过去要大胆,还是因为七年的历练,让安悦内心强大起来。
想到安悦独自抚养君恺七年,单亲妈妈的日子不好过,老太太认为安悦渐渐强大是因为历练的关系,便想着让文丽丽也历练一下。
看一眼君无忧,老太太没有再多说什么,害怕说多了,女儿闹起来,她心烦。
佣人们重新做好饭菜后,君澈带着君恺回来了,君泽还没有回来,他随警方一起,算是善后。
“君澈,小恺。”
听到汽车的声响,安悦从屋里奔出来。
“妈咪。”君恺抢先下车,小跑着扑向了安悦,安悦蹲下身来,一把接搂住扑过来的儿子,母子俩相拥着,没有千言万语,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君澈走过来,温柔地注视着妻儿,轻轻地对安悦说道:“安悦,我把小恺救回来了。”在安悦站起来的时候,他给安悦一个带着安抚,也满是歉意的怀抱,夫妻俩静静地相拥一分钟,安悦才赶紧推开他,说着:“都大半天了,饿了吧,快进去吃点东西。”
君澈深深地看她一眼,点点头,小家伙早就叫饿了,他给小家伙买了点吃的,可他还没有吃。一手拉着妻子,一手拉着儿子,君澈朝主屋走去。
君母迎出来,看到一家三口,她是又哭又笑的。
君澈知道母亲心怀愧疚,安抚了一下母亲,才让君母平复了情绪。
大家都表示了关心,老太太当着君澈的面,很动容地搂抱了一下君恺,又问了一下绑匪的情况,得知绑匪逃了两个,死了三个,老太太表示遗憾,希望警方可以追捕逃走的那两个绑匪。
文丽丽还想亲热地抱一下君恺,以示关怀,谁知道她才朝君恺伸出手,君恺又猛打了一个喷嚏,口水如雨点一般,全都喷到了文丽丽的脸上。
“啊,表姑姑,真对不起,我没有忍住,真对不起。”君恺赶紧道歉,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歉意,让人不忍苛责于他。
“你!”文丽丽气极,虚假的亲热甚至还没有回收。她很想扬手给君恺一巴掌,最终却选择极力忍着,还得关心地对君澈说道:“澈表哥,小恺的感冒是不是严重了。”
君澈淡冷地应一声:“有时候是会加重。”
文丽丽听出其中之意,一张脸气得又红又白的。
君无忧递给她纸巾,用眼神警告她闭嘴。
两个小时后。
君澈的大房间里,沙发上,安悦靠着君澈的肩膀,君恺则枕在安悦的怀里,已经入睡了。安静的,难得的一家三口独处,再无其他人插足,在君家,目前也只有君澈的大房间,才是一家三口幸福的小天地。
“幸好小恺没事。”
抚着熟睡的儿子,安悦喃喃着。
温柔地亲吻她的脸,君澈在她的耳边低沉地说着:“安悦,我保证,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安悦默默地看他一眼。
“绑匪虽然抢走的小恺,目的并不想伤害小恺,警方出现的时候,他们没有像其他绑匪那样利用小恺当人质,而是弃下小恺,想办法逃走。”
君澈低低地解说着,这件事就透着一股迷离,深深地勾动他的心弦,引诱着他。似乎是一盘棋,对方布下了棋局,等着和他对奕,但又不露面,先让他身陷棋局之中。
敌暗我明,处境危险。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绑匪不是普通的绑匪,而是有人安排而来,故意为之?”安悦偏头与君澈对视着,小心地问。
君澈轻吻一下她的唇,却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安悦皱眉:“我们昨天才回来,这么快就被盯上,君澈,你说安排这件事的幕后人,会不会是?”安悦止住了口,暗示是君家某位人物的安排。
君澈摇头,并不是为自己的家人争辩,而是通过事情发生后,大家的反应看出,这件事的幕后人绝对不是君家人。
“那会是谁?”
“现在还查不清楚。”
“你只带了屠夫大哥回来,怎么查?”安悦想到了现实的问题,后又说一句:“B城的警方动作倒是快,证明他们的办事能力很强,要不,我们把这件事交给警方深查,说不定就能查出来呢。”
君澈冷笑一下。
安悦睨着他,拢拢眉,想了想,她有点恍然地问着:“发现绑匪行踪的人不是警方,是你?”
君澈笑,搂紧安悦就是一记深吻,吻得安悦脸红耳赤,气喘吁吁的,数个小时前,他们还高悬着心,担心儿子出事,数个小时后,他又回复了过往的样子,喜欢搂着她,抱着她,吻着她。
而她……也喜欢。
有种幸福的味道。
“我老婆很聪明。”结束了深吻后,君澈还不满足地在安悦的嘴边细吻,低哑的声音隐隐中浮起了某方面的渴望。
安悦轻推他一下,不让他再吻下去,却怎么都想不明白,“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怎么去追踪绑匪?”
君澈又笑,温柔地凝望着她,宠溺地反问一句:“老婆,你忘记你老公我是谁了吗?就算我在B城没作为,我的夜枭们是会飞的。”
安悦一点便通,这个男人做事,就是细心,就算带着她回家,也要事先安排布置好一切,有他在身边,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用担心砸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