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傅宸泽——
“爸,小左已经回她外公家了吗?”
傅宸泽正将医生拿给他的病人用的手术服放在床头柜上,听见傅景年的声音,他微微一怔。
还有一个小时,傅景年就要进手术室了。
他极力忍着自己的心痛,点点头,“嗯,应该是回去了。”
傅景年放心的点头,只要小左没有在医院,他就可以安心的进手术室了——
他低头,重新摩挲了一遍漂亮的人偶,他缓缓将人偶递给傅宸泽。
“爸,如果我出不来,请你把这个人偶给小左。”
傅景年温柔的笑笑,举着人偶,等着傅宸泽接过去。
如果他能活着出来,他便自己跟小左表白。
倘若他死在手术室里,他不能和小左在一起,就让这对人偶,凑在一起吧……
分开了两年了,这对人偶也该凑在一起了。
“……景年……”
傅宸泽眼角一酸,眼泪啪嗒一声落下。
他心痛欲绝的转过身背对着傅景年,任由悲伤将自己席卷——
原本傅景年今天进手术室就已经让他万分心痛了,如今还听到傅景年说这样的话……
生死未卜,傅景年已经在交代遗言了,他怎么能不心痛?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面对——
今天进手术室,是生死一搏。
如果傅景年现在不交代,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说这些了……
傅宸泽忍着心痛,缓缓转过身,重新看着傅景年。
低头看着漂亮的人偶,他双手颤抖着缓缓接过来……
傅景年抬头看着老泪纵横的傅宸泽,温柔说:“爸,别难过——”
傅宸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抓着人偶,看着傅景年的脸庞,好几次张开了嘴,却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只能望着傅景年……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儿子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微笑,他得多看一眼……
再不看,就没有机会了。
傅景年微笑着,将自己最温柔最暖人心的微笑,呈现在傅宸泽面前。
他这辈子,疼他、保护他的人就那么几个,爷爷,奶奶,还有眼前的父亲——
可爷爷奶奶已经去了,这个世界上,父亲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他的生命太短暂,他无法再为父亲做什么事情,他只能将自己最好看的微笑,留在父亲的记忆中。
似乎这样,将来父亲回忆起他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悲伤……
“爸,我们合张影吧?”
傅景年拿出自己的手机,温柔看着傅宸泽。
傅宸泽哽咽着扭头看着别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悲伤和酸涩的泪水全部逼回去,这才重新看着傅景年。
他那张布满了皱纹和眼泪的脸上,勉强的露出一丝笑。
悲伤哭着的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露出这一丁点微笑……
他缓缓坐在床沿上,脸靠近傅景年的——
父子俩头一次这么挨着拍照,傅宸泽很想笑得好看一些,可怎么努力,脸上的笑容都不受他控制,怎么笑都笑不出来……
“爸——”
傅景年开启了自拍模式,看着屏幕上忍着哭泣的傅宸泽,他侧眸,无奈的对傅宸泽笑了笑。
“擦擦眼泪,这是我们第一次合影,您一定要开心一点。”
他扯了一点纸巾递给傅宸泽,希望傅宸泽微笑。
傅宸泽点点头,扭过头去擦干脸上的泪水,挤出微笑,重新靠近傅景年的脑袋,两人靠在一起,面对着镜头,露出微笑。
虽然镜头中傅宸泽的微笑还是那么难看,但这个笑容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在这个时候笑出来……
傅景年叹了一口气,微笑着拍下了一张张属于他和傅宸泽的合影。
然后,他将手机交给了傅宸泽——
“爸,帮我保管着——”
“好……”
傅宸泽颤抖着点点头,哽咽着说,“等你出来,我再把它还给你。”
傅景年点头一笑,但愿,他真的还可以出来。
目光从傅宸泽身上移开,傅景年望着病房外面的走廊。
小左已经回外公家里了,今天,她是不会来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一点点逼近手术的时刻,他心里越发的想见到她……
他多想见她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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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外面的公园。
傅宸泽说,傅景年没有从手术室出来之前,让左南笙别去医院——
他说,怕左南笙影响了傅景年的情绪,对即将动手术的他不好……
左南笙虽然很想去看看傅景年,可傅宸泽这么说了,她只好答应。
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公园里,左南笙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望着洁白如棉花糖一样的云朵。
她的心里,只想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她的景年,她唯一真正交往过的男朋友……
现在快十点了吧,他也快要进手术室了……
左南笙的心紧紧揪着,全部都系在了傅景年身上——
……
不远处,几个小朋友正追逐着白鸽,高高兴兴地玩儿。
那些白鸽振翅起飞,偶尔会有一片洁白的羽毛落下,就像一片片白雪一样……
左南笙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傅景年在一片茫茫大雪中跑出去玩,差一点出事的一幕幕画面……
那一次是她诱他出去玩,很多孩子都不跟她一起去,只有他一个人陪她去了雪地里。
从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宠着她……
……
左南笙回忆着那些画面,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
她转过头不再看那些孩子,低头抹眼泪。
缓缓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她抬手抹干了自己的眼泪——
划开手机的屏幕锁,她翻开手机内存,打开了一个好久没有看过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