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苏荞一番讨价还价,成亲的日子定下了:下月十八,苏荞觉得这是个好日子,房间内,两人又一起甜甜蜜蜜么么哒好一会,直到侍卫来报说卫颜城已经在大厅等很久了,苏荞震惊地瞪大眼,“他怎么还没走?不是赖上咱们了吧?”模样特别小气。
卫宫主捏捏她鼓起的脸,“我还有点事要颜城帮忙,等明日英雄大会结束后,他就会离开。”
帮忙?苏荞奇怪,“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不是一向水火不容吗?”
“荞荞,我的仇家已经够多了。”卫青寒抱着她,笑得很淡,“总归是亲兄弟,我们也都各自得到了心法,还能结一辈子的仇不成?”
“你真大度。”苏荞声音闷闷的。
苏荞心说你弟弟从前还想要撬你墙角,你个蠢甜甜却傻傻不知晓,幸好我心志坚定没动摇!可是卫宫主说得轻松而平常,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他们兄弟两人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哪像她,这么多年一个亲人都没有,好不容易蹦出个哥哥,结果是个伪的不说,那厮还是个杀人如麻的大变态。
但洛明玉的演技太无懈可击,他的一举一动,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仿佛她真的是他放在掌心宠着的宝贝妹妹。
苏荞越想越烦躁,最后扁扁嘴向卫宫主道,“你命比我好。”说着她自己也有点不舒服,从他身上蹦起来,“你跟弟弟谈吧,我去看看二白!”几下蹦跳着出去了。
直到苏荞突然安静下来到离开,卫青寒才意识到他刚刚是无意间戳到她的伤心事了,却忍住了没有追出去哄她,看着被掀开又合上的房门,他脸上轻松的表情褪去,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就着滚烫的茶水小抿一口,仿佛察觉不到烫意,表情漠然。
“你不能跟她成亲!”合起的房门又被大力推开,进来的是满面怒容的卫颜城,“你不能娶她。”
卫青寒鲜少有现在这种淡定到阴沉的表情,看着怒火烧天的弟弟,轻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
是的,他们两情相悦,他既没有强迫她,也没有利诱她,她也明确说过喜欢他只爱他,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能成亲?她为什么要受委屈这样无名无分地跟在他身边,遭人诟病?
她理应受得起他的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你自己知道原因。”卫颜城鲜少跟他说过这么长的话,自从两人幼时分别后,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一次都是刀剑相向,以至于像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交谈都成为奢侈,“是,时至今日,我终于承认,你天生就是练武的料,而我心有旁骛自认纯武学造诣比不上你,父亲当初将双令留给你是正确的,但你太过自视甚高。”
“你空有天资,却急于求成,连先贤都未曾敢尝试过的单令独修你都敢不怕死地修炼,在没有心法辅助的情况下,强行将玉寒令练至最高重。”
说道这里,卫颜城顿住看了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一眼,那一眼却不知是敬佩还是讥诮,“你常年修习玄凝诀,利用五毒压制寒毒,肺腑早已毒素积压,爆发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如今辅修玉血令与墨尘令,墨尘令乃至阳心法,与你体质相斥,短暂的内力暴增只是假象,不过让你死得更快而已。”
卫颜城突然觉得无比讽刺,那个不知世事的姑娘出于信任与爱意将墨尘令拱手让给卫青寒,却不知这一让便几乎轻易要了她心上人的命。
多么可怕的爱意。
“此事与她无关。”卫青寒轻易从弟弟的脸上读出了他的想法,“你又何需幸灾乐祸,本是我过于急功近利,导致走火入魔,与三令齐修何干?再者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有耐心等得,若我真的要死,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将武学三令尽数交予你,也不枉你如此费尽心思却求而不得一场。”
卫颜城像是被瞬间踩住尾巴的猫,脸怒红大吼,“你放屁!谁稀罕对那三块破令牌费尽心思!”
卫青寒脸上没了和颜悦色,摩擦着杯角的动作顿住,眼中漠然一片,“你知道我指的不是令牌,你知道的,颜城。”
卫眼城表情僵住:卫青寒这样如同透析一切的眼神太过锐利,让他那些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龌龊心思一瞬间变得丑陋无比,仿佛阳光照耀下的烂泥,散发出沉沉的恶臭,连自己都嫌弃。
卫青寒声音却依旧平和,“你是我的亲弟弟,你再恨我,该给你的东西,我依然会给;但我不想给的不能给的,你绝不能抢,即使抢了也什么都得不到。”
他霸道得像在宣告主权,就严肃得像在公布遗言。
卫颜城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与他本该无比亲近却如今无比陌生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了声音,“你变了。”
“如果你是指我不再是十几年前那个任何时候都会顾全弟弟的哥哥了,我欣然接受你的谴责;但如果你十几年来始终留在青缅宫与我共同进退,今日的情况又会麻烦很多。”卫青寒眼神始终流连在茶水缓缓升腾起的白雾上,仿佛能从那雾气中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什么东西,“其实你何必愤世嫉俗,你拥有的远比我多,你有身份高贵的母亲,有一帮子上赶着讨好你的亲戚,还有富可敌国的财产,只要你愿意,你以后还会成为青岳的国主,一方天地都是你的。”
“而我有什么?两份让你多年来耿耿于怀的心法绝学?如今你的这点不甘心也可以放下了,我自食其果,你拍手称快。”滚烫的茶水在他卫青寒手中无端结成了冰,冻得卫颜城那张习惯表情丰富的脸终于没有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