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多虑了。”曾念薇道,“父亲向来待我们亲厚,这些女儿都知道,父亲莫要再愧疚。”
曾启贤闻言就叹了一口气。
“是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从前受了苦,梅姑,为父希望梅姑以后称心如意。”
“为父不是那等腐朽之人,当初兰姑的婚事,她自己也是同意了的。如今到了梅姑你。”曾启贤就道,“想必,梅姑也有所耳闻,庆宁侯的提亲了?”
曾念薇颔首。
曾启贤就道:“萧世子的确是个百里挑一的,才华满京城。为父想着,先看看哥儿的品性,若是好,那自是没话说的。可人算不如天算,这才没几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曾启贤有些愧疚,也有些担心。他想了想,反正女儿迟早也知道,不如现在先将话挑明。
“湖心亭一事,秀姐儿是在庆宁侯府损了闺誉。”
曾启贤顿了顿,道:“依你祖母和三婶婶的意思,想让秀姐儿与你同为并嫡,嫁过去。”
曾启贤说完,目光紧紧地盯着女儿的神色。
曾启贤在说这话时便决定了,只要女儿有一丝不愿,他都不会委屈女儿。定然不会让别的女子与女儿分宠爱。哪怕是曾老太太亲自来说,他亦不会点头。
曾念薇从别的途径知道了曾念秀的意图。
不过,既然父亲开口与她说,她面上仍是做出了惊讶的神情。
真的仅仅是惊讶而已!
曾启贤一瞬不瞬地审视着女儿,只见她面上划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恢复如常了。
曾启贤顿时有些心疼。
“梅姑,在父亲面前不需要这样。你若是不高兴,尽管说出来,父亲,定然为你撑腰。”
曾启贤这么说,曾念薇很是动容。
她笑了笑,非常感激曾启贤这一番维护。
“.....这一世,有父亲护着,女儿已了无遗憾。”
曾念薇决定对父亲说真话:“......自懂事伊始,女儿便知,父亲秉善、稳重高洁,尤其是对妻儿,更是一心一意。母亲去的早,女儿对母亲并且留下太多的印象,可女儿知道,父亲心中从来不曾忘记过母亲。哪怕后来父亲又娶了王母亲为继室。”
曾启贤听到自女儿口中说出的这么一番话,心中五味杂陈。
曾念薇慢慢道:“女儿知道,对于男儿来说,妻妾满堂不算什么。在京中,再找出一家与定安侯府一般无通房妾室之家,那是难如登天;能找到一个一心一意的男子,更是难上加难。女儿并不苛求将来的夫君能始终守着女儿一个,可女儿身为女子,自然也希望夫君心里有女儿。”
“女儿希望能找一个与父亲一般,对妻儿一心的男子,哪怕家世不够显赫、才华也只是一般,只要对方稳定踏实,即可。”
“萧世子固然好,可女儿心里,是不愿高攀的。”
听闻女儿一席话,曾启贤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可喜亦可悲。
可喜的是,女儿小小年纪,竟然想到如此通透,看得如此淡泊,不可否认,就是他,也说不出女儿哪里错了。可悲的是,若非他这个做父亲的有用,女儿又怎受如此委屈。好好的一门亲事,竟然让家里人硬是插了一脚。
曾念薇不知道曾启贤如今的想法。
其实若是她知道了,她也不会说什么。
当初李氏如此笃定地庆宁侯会同意这一门并嫡的婚事,就让曾启贤心中有些动摇。如今庆宁侯似是而非的一番话,更是让他心里生出了膈应。 加上再听闻女儿一番话,曾启贤恼恨自己无用、血脉之情淡于水的同时,也觉得,这一门亲事也就不过如此罢了。
看似花团锦簇,可日子确是自己过的。鞋子合不合脚,仍要自己说了算。
曾念薇有意无意地引导曾启贤,曾启贤自然而然地就往这方面想了。
父女间交了心,曾启贤便犹如吃了定心果一般。
过了两天,曾启贤也不知道查到了什么,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态度一下子就明确了。
曾启贤挑了时间,将庆宁侯约了出来,极其委婉地回绝了曾念薇与萧逸的婚事。
庆宁侯心中自然是不高兴的,可人精般的庆宁侯面上却没有泄露丝毫的不悦。
儿女之间,结亲不成,总不能变成了结仇吧?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只是,庆宁侯心里,因为往前云氏而留下的那么一点情面,也就从此抵消了。
两人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地喝了半宿酒才各自归家。
曾老太爷次日得到消息的时候,将曾启贤叫过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曾老太爷原本就禁不住激动,这一次被气得踉跄。
曾启贤一动不动,任由曾老太爷打骂。
曾念薇知道后赶过去,一路上没少见到众人异样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