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鼋带路,破开水浪,鱼虾纷纷退避,哪里敢挡了这两位的道路?
不一盏茶功夫,高阳正则只见前面隆起一座高山,不过这里是彭蠡湖底。如此一座山倒是显得有些突兀,远远看去像是一顶巨大的斗笠倒扣在湖底。之前还说老鼋身形像是座小山,但是与这座山比起来则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见老鼋丝毫没有绕道的意思,高阳正则心道这座山不会就是他说的水府吧?
果不其然,高阳正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老鼋开口道:“大王,水府到了,且随我进去吧!”
顺着老鼋的指引,只见山腹间横向现出一条断崖,看起来只是一道缝隙却足够老鼋和高阳正则他们进入其间。老鼋冲着裂缝也不停留脚步,四脚奋力一划便钻进山中,高阳正则虽然也害怕期间会有某种阴谋,不过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高阳正则龙尾一摆,宛如一条游鱼穿行在石缝之间,然而穿过缝隙的那一刻他脑海之中只存留着一句古诗,那边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道岩壁,两重天下。就像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穿过狭窄的通道,目之所见却是豁然开朗。奇山怪石珍珠美玉,颜色各异的珊瑚礁,奇形怪状的水藻布满期间。更有无数游鱼在其中穿行,若是再来几个手持刀枪剑戟的虾兵蟹将,就和水晶宫一般无二了。
高阳正则看得目瞪口呆,讶然道:“这里就是我的水府?”
见了高阳正则的表现,老鼋也是颇为自得的道:“这里的一切也是花费了我近百年的心血,可还入得大王法眼!”
高阳正则赞赏道:“你看起来虽然有些愚笨,没想到对布置洞府竟有如此独到之处,只是这里自成一方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所在呢?”
“大王有所不知,我们这是在一只巨蚌的蚌壳之内,这只巨蚌生前是法力无边的大妖。死后这遗留的蚌壳也有特异之处,隔绝山水,自成世界,用来做洞府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巨蚌?”高阳正则闻言更是心惊,本来以为自己和老鼋的体型就已经够大了,没想到一只蚌壳就能给自己安家。就自己与这蚌壳一比,宛若一条小水蛇和一头呼风唤雨的蛟龙。
巨大的蚌壳虽然带给高阳正则无限的震惊,但是更多的却是内心深处的羡慕与向往,开口问道:“这样的大妖岂不是能够翻江倒海,无所不能!”
看着高阳正则眼中狂热的神色,老鼋沉静的摇摇头道:“上古时期,各种大妖天下纵横。即便他当年再怎么强大,如今留下来的不过还是一具蚌壳,让我们作了水府而已!”
老鼋虽然说得有些偏薄,但是高阳正则也不还反驳,只好继续听着老鼋说道:“真正的大道不是什么争强斗狠,唯有长生而已!与无穷的岁月相较,一切皆为虚妄,大王可不能误入了歧途,耽误了长生之道!”
长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高阳正则心中泛着嘀咕,但也并未与老鼋明说,而是开口问道:“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东西,什么长生之道我可都没听说过呢?”
老鼋道:“有些东西是我身上的神龟血脉告诉我的,还有一些东西是我从书上看来的!”
“神龟血脉?你还看书?”一只会看书的老乌龟,高阳正则的内心是崩溃的。
“血脉会记录很多东西,就像大王你身上的神龙血脉,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觉醒肯定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但是我现在力量弱小,从血脉中得知的东西并不多,然而血脉告诉我,就像这样大的河蚌其实也不算什么。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那巨鳌的体型是何其庞大,四足都能够撑起苍天,那这样的河蚌又算什么呢?”
见老鼋是一脸的缅怀,高阳正则赶紧打断问道:“你又哪来的书看呢?”
老鼋迟疑了一下道:“书多半都是跟逍遥山太极观换来的,这些书也都还存留在水府之中。”
若说别处不知道,但是高阳正则的脑海对逍遥山太极观却是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正是黑龙的老仇人许旌阳的道观。而且也不再别处,正是在彭蠡湖的西岸边,离此处并不远。
老鼋见高阳正则的表情并无变化,内心也是松了口气。许旌阳和黑龙之间的因果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站在高阳正则的角度上讲,其实他与许旌阳之间倒也没什么你死我亡的仇恨可言。
若是给之前性情爆烈的黑龙,老鼋今日怕少不了些皮肉之苦,不过高阳正则并不是黑龙。他对许旌阳的怨念也并没有那么深重,对老鼋的行为也就没有那么在意,反而疑惑的问道:“道观里的人没有将你斩妖除魔了?”在他的印象里,道士和尚什么的,不都是逮着妖怪就砍,砍完还高呼替天行道的那种。当然这些印象也都是从影视剧中得来的,本来就是虚构的,也算不得什么凭据。
“大王说笑了,老鼋我整日沉在湖底,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况且道家典籍也都是用我收集到的珍珠换来的,他们凭什么斩妖除魔。”
高阳正则笑道:“那你就错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行之天下而皆准,若那些道士贪欲大盛,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如此一问却是让终日沉寂在湖底的老鼋难以回答,虽然他知晓足够多的知识,然而他并不了解人心。总的来说单纯的妖怪没见过世面,不知人心之复杂,反而表现的比人单纯的多。
在老鼋陷入沉思的时候,高阳正则也没闲着,开始打量水府各样的景致。虽然水府水府的叫着,可是其间并没有宫殿府邸,像他们这样用丈量的身材着实也住不进房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