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刻钟就好了。”
苏二丫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再门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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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骨完了之后,容珩疼的连动手指头的劲儿都没了,整个人恹恹的平躺在床上。蚕丝被褥里的身体汗津津的,不着寸缕。额头上的碎发黏在脸上,嘴唇咬的发白,正一点点的恢复血色。
像往常一样,有人端了水盆子进来。先把屋里的火盆子里添上几块暖碳,等温度高了点,确认他不会感冒,这才掀开被褥一点一点的给他擦拭身体。湿帕子的温度刚刚好,额头,脸颊,脖颈,然后拉开被子,缓缓的帮他擦拭了全身。还特别细心的用温度更高的热水帕子帮他敷了敷腰间。
那里经过刘阿爹足足一个时辰的松骨,正青紫酸疼,难过的像是骨头缝都被揉开了一样。被热水帕子敷上,那酸疼感似乎有所缓解。
今日伺候的不知是阿瑞?还是阿隆?倒是比平日里都仔细些。
容珩阖着的眼眉略微舒展了一些。
“什么时辰了。”
容珩的嗓子还有些沙哑,语调也特别的绵软无力,可见刚才的“松骨”有多难捱。
阿瑞应道:“申时三刻了。”
容珩轻声“嗯”了一句,还是阖着眼。阿瑞的声音离他还有些远,那么帮他擦身的应该是阿隆了。今天做的不错,回头赏他些银子喝茶罢。
容珩歇了一会,等那擦身的人帮他擦好了全身,又摸了香油,复又盖上了被子。这才开口又说道:“还有半个时辰小姐就要回来了,阿瑞去端碗润喉的梨膏糖来,别叫小姐瞧出我的嗓子有异样。”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容珩有些狐疑,他身边分明是有人的,怎么没人说话。
阿瑞清咳了一声,这才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姑爷,大小姐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
容珩的脑袋有一瞬间的卡壳。突然睁开眼睛,略微有些疲惫的眼眸,惊讶的睁大。苏二丫在他睁眼的瞬间,落了一个轻柔的吻在他额头上。
“瞒了我这么久,回头再跟你算账。”苏二丫叹息一般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口气里的心疼和怜惜,根本没有半分要“算账”的意思。
容珩哑着声音,呢喃着,像是抱怨一样说道:“回来好早。”
他像是一只忍不住打瞌睡的小猫似得。眼神有些氤氲的水汽,湿漉漉的,又带着丝丝倦意。
“我若是不早点回来,怎么知道你背着我在这儿受这样的苦。”苏二丫轻轻的拥着容珩的身子,将头贴在容珩的肚子上。隔着一层棉被,戳了戳容珩的肚皮,小声说道:“小包子,跟你打个商量吧,你快点出来,娘亲带你去吃桂花糖,梨花糖好不好,别再折磨你爹爹了。”
容珩动了动,笑道:“他哪里听得到啊!”
苏二丫见他动弹了一下,忙小心翼翼的起身说道:“是不是压到你了?”
容珩伸手拉住她,眼角带着些温柔的缱绻。轻声说道:“不会,我喜欢你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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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日。
如信说:“奴婢去问过品香楼的爹爹了。原来张英华张小姐从西北回来了,所带的皮料亏了大半,如今连借来的本金都还不回去。张小姐知道主子您去过品香楼好几次,单点了绿翘的场,以为您对绿翘公子有情,所以请绿翘公子做东,邀您一见。”
“张英华?”苏二丫摩挲着手指,将手中的笔放下。
最近忙着收拾苏夫人的势力,倒将她的事儿都抛之脑后了。如今算来,她应该正好是从西北回来没几天。
张英华去西北做皮料生意,还是苏二丫故意教唆的。料准了她会赔的血本无归。如今倒是一点没差,全叫她料中了。
张英华本来就是为了借皮料生意的高利润赌一把,赚足了银子,去堵住另外十几家店铺的亏空。如今皮料生意不仅没有赚钱,反而赔的连借来的钱都还不起。这么大的窟窿?怎么补?
她想见了见苏二丫,想必是为了借钱。
如今苏家的茶叶生意,丝绸生意,钱庄生意都蒸蒸日上。比三个月前,生意更加兴隆,手头的现钱也不少。张英华仗着自己是苏三姑娘的表亲,想从苏家借点银子应急,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信又问了一遍:“小姐,咱们见不见他啊!”
“见,当然要见!”苏二丫挑眉一笑。眼中的诡谲之色,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