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一下挤进来好几个村民,冲过去推五哥,可五哥半步也没动。一只手如铁钳一样按在村长肩膀上。
村长动弹不得:“你们怎么意思?光天化日,要抢人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上来就拉我未婚妻,倒打一耙我抢人?”张多知冷笑“你知道老子谁吗?老子告诉你,你再不松手,现给你砍了。不就一点钱的事吗!老子陪得起!”说着叫了一声“阿五!”
五哥也不含糊,抓着村长就往车子走。
村长哪还顾得上抓齐田,挣扎了几下挣不开,有点慌神。村民连忙冲上来想抢人,他们虽然力气大,但没个路数,被五哥踹飞好几个。那几脚踢出去又狠又猛。倒在地上的几个半天起不来。
“你们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村长嗓门都破音了。
周围看热闹的哄一下退出去好远,但没人上来解围。到有几个劝架的。但没人理会他们。
大勇想去拉拉架,又不敢往怒气冲冲的张多知跟前凑,只拉着齐田劝“你们家还得在村子里过呢。这样得罪人你妈也不好。”
齐田为难“我……我不敢。他本就脾气不好。”瞟眼看见有个村民从地上爬起来偷偷跑了,见赵姑娘不动声色,也只当没有看见的。
大勇找齐田没用,又看看赵姑娘。赵姑娘还是那张发糖时的笑脸,怪碜人的,他更不敢往前凑。
那边五哥一只手揪着村长,一只手打开车子后备厢,竟然真的摸出把砍刀来。
村长眼睛都直了,山里做什么不要力气,没了一条胳膊还怎么过。拼了老命挣扎。“你,你们没有王法了!”
“敢情你们过得挺有王法?”张多知邪气笑一笑“老子给你砍了,再给你打条金的算赔偿。有王法了吧?”想想又问他“听说,你们这儿挺穷了,你是不是特别想发财?我帮帮你。”对五哥说“给他把两条都砍了。”对村长冷笑“老子给你打两条。”
村长再顾不得面子,大嚎起来“救命啦,杀人啦!”
眼见着跑掉的村民回来,身后跟着自己儿子和穿警服的,跟见到了救星似的“他们要杀人啊!”对警察叫“大壮,大壮!”
警察四十来岁,刚从镇上派出所出来。这么点地方,派出所离得也就几百米的距离。手里拿的手机还在放电视剧。
他听说这边打架,以为只是寻常口角冲突,没想到一方拿这么长的刀,自己什么武器都没有,也来不及回头去拿,今天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上班,指望不上别人,壮着胆子怒喝“还不松开!你们干什么呢。行了行了松开。”
五哥没动,只看着张多知。
“大壮?原来上头有人是吧?”张多知对小警察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向五哥说“给徐建设打电话!反了天了!老不死的竟敢公然抢人!还跟警察是一道的,老子的未婚妻也敢动!老子今天不教你们做人,老子是孙子。”
老警察有点愣,徐建设他知道呀省公安厅的厅长,照片派出有。再看看张多知的打扮,再看看车牌,首都的牌子v开头。
悚了。
他不是镇上人,家里县城里的。以前读了警校,工作搞在这边。家里没什么大本事,一呆就是几十年。车他虽然没有,但车贵到死看得出来,车牌也懂一点。虽然不知道这个字开头是哪里的,但知道特殊车牌都有背景。他惹不起。搞不好人家一句话,自己工作都保不住。
好不恼火问村长的儿子“你们搞什么,怎么还在家门口抢人了?!”
村长儿子叫屈“我们没有啊。那是九丫儿。我爸就是瞧着是她,才想说把带她回去。”问小警察“你快把他们抓了呀!”
老警察骂“抓你妈个x”跑到村长旁边喝斥:“你抢人家媳妇干怎么?”
“我没抢!这是九丫儿!”村长被五哥抓得死紧,汗都疼出来了。
老警察喉咙老粗:“那九丫儿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一片好心也跟人家说清楚嘛!上去就抢人。你走在路上,别人抢你婆娘,你急不急!”
村长还要说话。老警察上去就给他一耳巴“你抢人还有理了?!”
打得村长当时就不动了,老警察便往张多知身边去,从口袋掏包烟往他递,说:“你看这都是个误会,九丫儿自己跑出去了,家里丢了人急得不行。他又是做村长的,好不容易瞧见了想把人带回去,也是个好心。”
张多知皱眉打开他的手“怎么,真一道的?老向着他们说话,你跟他挺熟的。”
“不不不。他们村子里头常有纠纷。我调解过几回。你信不过他,也该信得过我。”老警察笑笑指指自己身上的警服。
张多知嗤笑。自己拿根烟点上。不搭理他。
老警察笑得有点尴尬,扭头看到齐田,连忙说“不信你问九丫儿嘛,认不认得他。”
张多知看向齐田“认不认得他?”
齐田点头“认得。”怎么不认得,化成灰都认得。没他,她妈腿怎么断的。
老警察脸上的笑还没绽开,张多知上前几步给村长就是一脚“你他妈认得就随便拉人?艹你妈的老东西。”
村长儿子和那几个村民一看村长挨打,就要住前冲。五哥手里砍刀一挥,噌亮的半弧线。打头那一个不是退得快,鼻子都削掉了。
见他这么虎还真是动真格的。一时几个村民也不太敢往前,这也不是自己家的事儿,万一断手断脚不划算。
只有村长的儿子一直梗着脖子骂。
老警察怕真干起来,骂他“干什么!还不是你爸自己惹的。没事拉别人媳妇干什么!再挑事儿,别以为老子不敢拷你们!哪个的情面都没用!”
张多知冷笑,瞪着那村长儿子,走过去又给村长一脚,死死盯着他,扬扬下巴“想打我是吧,过来打啊,艹。你再横一句,信不信老子……”
“好了!”一直没说话的赵姑娘打断他的话。说“你脾气也是暴躁,人家都说了是误会,又跟田田是乡亲。哪里有这样得理不饶人的!”
张多知哼了一声,还真没再开口了。
老警察终于遇上一个明事理的,连忙对赵姑娘说“您说得是啊。他真不是有心。他们这些人,山里的,字都不认识,没读过书,哪明白什么事理。真没有什么坏心。九丫儿她爸找她找得苦啊,她妈天天在家哭。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这些同村,难免也帮着心焦。好不容易看到孩子,就急了一点。没顾上其它的。”
赵姑娘一脸歉意“也不全怪别人。他随他爸爸,性子上来谁也拦不住。他爸爸在军区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见有人上来就拉田田就上火了。”说完又往村长那边去,叫五哥松了手,亲手去扶村长。
村长儿子火气冲冲,一把就将她推开了,把自己爸扶过去。
赵姑娘哪防这个,人没站得稳,被推得摔了个结实,身上全是灰。
张多知一下就怒了。冲上去就要干人,赵姑娘骂他“行了。你是来订婚的,又不是来结仇的!”
老警察连忙和五哥把赵姑娘扶起来。
赵姑娘拍拍灰。十分大度,对村长说“今天你们有不对,我儿子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件事就算了。”
村长这会儿根本站不起来,一直是两个村民扶着的,一动就疼得直叫。
他儿子一看,才发现小腿都踢断了,这哪会肯轻易算了。几个村民也对着张多知骂起来。脸红脖子粗,跃跃欲试要动手。人家穷,也有血性。
他们越是这样,张多知越是轻蔑。从车上把装钱的袋子提下来,拉开拿出几扎,就往他脸上砸“滚你妈的。再骂老子直接给你们买坟地。”
老警察在中间一会儿劝这边,误会误会,全是误会。一会劝那边,这钱够你们花几年了。腿断了养养就好了。
那边哪里肯罢休,钱了拿得爽快,揣兜里了,骂受不住,到处找武器,最后拿了几块砖,指着张多知和这边的人用他们听不懂的话骂骂咧咧。
边骂着,还边时不时往放在地上的黑包瞄。
从黑包被提出来放地上,周围看热闹的也哗然。
来提亲带那么大一袋子钱。
老警察最后一拍车盖‘澎’地一下,对那些村民说“人家也给了赔偿,你们既然还不服调解,就把钱还给别人。全跟我到派出所去。该做笔录做笔录,该怎么的怎么的。谁先动的手抢了人,谁犯罪关谁。受了什么伤,拿药费条子出来兑。”说着还往那几个村民去“钱拿出来。还给人家。”
地上的钱那几个人都没少捡。白来的钱,还是难得有一张的红票子。手里攒了好几张,怎么肯拿出来。村子里头好些人家土砖垒的房子,茅草顶,裤子都只有一条。看他们身上穿的衣裳就看得出来。
村长还算干干净净有点体面。这几个就不行,穿着解放鞋或脬了皮的假皮鞋,衣服不合身,领子露出来里头的秋衣沿子都褪灰了,头发乱糟糟。
就算村子长儿子肯把钱还了,他们也不会肯。到了嘴里的肉,怎么能再吐出来。一个个吱吱唔唔不说话。
老警察啧了一声,把这些人拉到旁边去,不知道低声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说好了,那些人也不骂了。村长儿子脸色沉沉的,跟二个人把村长抬走了。
老警察过来笑呵呵对赵姑娘说“行了。这原本就是他们的不对。虽然伤了人,误工费医药费也没少他们的。这次也算是给他们个教训,下次再不能这样没交没待就动手。”
赵姑娘还跟他客气几句,张多知一直没吱声。一脸不耐烦站在一边。
老警察跟赵姑娘说“反正你们也是要进村子去的。不如就跟他们一道进去。那边路不好走帮你们背背东西也好。少少给点钱就行了。”那有几个村民还在那边等着。时不时偷偷看这边几个人的脸色,低声相互说几句话。
赵姑娘一幅正要点头的样子,张多知开口说“我们还敢去?人家是村长。到时候趁我们不备,下黑手我们找谁去?我不去。我又不傻。”
老警察连忙就住齐田看。
齐田低着头不说话。
赵姑娘皱眉训儿子“你这说得什么话?那你这意思,婚不结了?”扭头看看齐田见她低着头,连忙搂住她“田田你不听他胡说八道!”
骂张多知“田田多好的姑娘,不比你那些七七八八不干不净的好得多?你别指望黄了这个别的能成!我们家挑媳妇儿不挑家门,只有最要紧一条,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什么脏东西,你敢再往家带,就别做我儿子!”
张多知被她骂得脑壳疼“我什么时候说不结了?我只说我不去村子。我又不傻,这时候往里去。”
不耐烦对齐田说“你哭什么哭!别哭了!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还怪他妈“你老提这个干嘛!她傻乎乎。听什么都信。”
赵姑娘一脸慈母样,调头又来劝齐田“哎呀,是阿姨不好。田田不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