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大夫的药不是盖的,楚则居好多了,虽然还是有气无力,但醒过来也没再晕过去。虚弱地微微睁着眼。
齐田连忙从包裹里翻出干粮,想让他就着水吃一点。
照她老家的习惯,人是铁饭是钢,越是身体虚弱的时候,越得把肚子吃饱。
不过见饼硬,问楚则居“你咬得动吗?”
楚则居不知道咕噜了一句什么,声音那么小,齐田也听不清楚,还想说你要咬不动我帮你掰碎点。哪知道她手才刚把饼拿起来到胸前,楚则居立刻费老大的力气猛点了两次头,见她把饼放下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缓了好半天,脸都白了。
缓过来齐田试着喂他一块。
这一块楚则居吃了总有小半个钟头,吃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吃完额头上全是汗。硬没让她帮忙。
楚先生真是个要强的人。齐田默默咬着饼喂水给他喝。心想,不知道有钱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意志刚强。也怪道别人有钱。她意志也这么刚强的话,是不是也有可能这么有钱?想想,未来还是充满了希望。
一块饼落了肚,楚则居脸色也渐渐好起来。大概是药开始起效果了,精神也好了不少,眼皮子不再耷拉下垂,能睁大眼睛看人。
齐田蹲在旁边,小声给他讲现代那边的情况。边讲着,还边时不时停下来,听听外头的动静。这会儿陈王的兵马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这条小路有没有人过来。
楚则居瞧着她的侧颜,听完了,用沙哑的声音说:“我还当你不会再来。”
于他而言,齐田对自己也算仁至义尽。
就这么点身量背着他往关家去,屋檐下头小小的身体尽力挡住瑟瑟风雨的样子,实在叫他这样的人都略感心酸。
当时他听着那心跳,竟觉得莫明踏实,感觉什么坏事都不会发生,就算发生了,有这个小丫头片子在自己也不会有事,一点也不怕。
无稽吧?那么丁点小丫头,能作什么用。
可偏当时就这么想了。
看着她为自己奔波挣扎,那种感觉怎么说……让人心里特别满。有女人为自己千里走单骑。他一辈子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故事。
一个女的!愿意为他千里走单骑!
他!
堂堂楚先生需要一个女的为自己出生入死
需要她背着自己走
楚则居小时候吃苦那是真吃苦,后来进了楚家享福也是真享福。再差的,再好的,什么没见过?自以为也算尝遍人间百态。但从没见过现实中有一个女的为了一个男的挺而走险到这个地步,也从来并不太看得起男欢女爱这一套。说白了,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而已。
现在心里,竟有些触动。他何得何能?虽然没行什么大恶,但也不能算是什么好人。
那一向生硬的心肝,也软了软。“你受累了。”这大约是他对一个异姓说得最真心的一句话。
齐田闻言对他笑,说“应该的,我拿了你五百万呢。”
楚则居接下来的话一下就被堵在喉咙口,好险没呛住。最后硬生生忍了下来。
齐田还怕他是嫌贵,她到先有点心虚,五百万,那么多呢。脸上还是万分镇定“你的钱我不会白收。事情我都会办好的。等平安了,你要传什么话只管使唤我。那边也还在等着你的信。”一副自己绝对服务周到的样子。
楚则居人生头一次澎湃激荡起来的情感,被一盆冷水浇息,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
齐田也没精力多说。她一路过来,算是被马颠过来的,绑的地方皮全磨破了。一碰就疼。只能叉着腿坐。又怕突然会有陈王的人出现,手里一直拿着匕首没放下。眼睛虽然也闭上养神,但耳朵一点也不松懈,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
稍有些风吹草动,立刻睁开眼睛,跟受惊的小鹿似的警觉。
到了下午的时候,终于外头来了大动静。
轰轰马蹄四起。由远而近。时不时还有高声吆喝。
听着越来越近,齐田全身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说实话,要是这么一大队人的情况下,她和楚则居被发现了,还真跑不掉。
她也只能自我安慰,她不是徐铮,对方甚至可能根本并不知道她是谁,所以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就算抓到也许会把她当成一般逃难的百姓也说不定。
整个队伍呼啸而过,齐田才松了口气。回头看看楚则居表情不比她轻松。
等完全听不到马蹄声,齐田立刻出去查看了一番。
小路上泥巴被踩得稀烂,旁边的草也被踏平了不少。过去的人马从通过这一片用的时间来算,可真不少。
看来顺州有一场恶战。
顺州会怎样,徐铮又会怎么样?齐田不敢去想。
重新布置一下周围,回到躲藏的地方,楚则居已经睡着了。虽然用了药好些,但他到底还是太虚弱。
晚上两个人仍然是吃饼。毕竟怕引来游兵,所以不敢生火。
夜里气温低,露水重,齐田依偎在楚则居身边,盯着夜幕下的树林子出神。她一刻也不敢回去现代,怕自己一走这里会有什么变故。只能硬撑着。好在似乎这种穿越的本事也并不是强制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