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回到廊下时,两条腿还有些麻,不过和赵素联系上了,他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心情还是很轻松的。正在此时,看到一队骑士从城门口鱼贯而入,打的却是夏侯懋旗号,他立刻警惕起来。
夏侯懋人就在郿坞,能打他旗号来的人,只有来自长安。长安来人,莫非是老爹已经出了子午谷,长安得到了消息?这也不对。如果只是得到消息,派一两个骑士送信就可以,没必要一下子来这么多人。那就是他攻击长安了?这就更不靠谱了。虽说长安城现在有防备能力的只有未央宫和建章宫,可是以老爹一万多人要想强攻长安,那还是不现实的,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去抢占潼关才对。
莫非……什么也不是,是丞相又派了一个郭模,专门来祸害我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魏霸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不过他随即又哂然。我又不是孟达,诸葛亮就是想除掉我父子,在此之前,他们也需要我们守住潼关,为他攻城掠地争取时间,不可能现在就毁了我。
在夏侯徽从外城门口走到内城门口,登上台阶,站在魏霸面前的这段时间里,魏霸的脑子像是全速运行的银河计算机,在瞬间分析了无数个可能。可惜他所有的算计都落空了,直到他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没胡子的年轻将官有些眼熟时,他才意识到可能是哪儿出问题了。
“夏侯……姑娘?”魏霸客气的迎了上去,恭敬的行了一礼:“赶来求见将军么?”
夏侯徽冷着脸,没有回答魏霸,而是先挥了挥手。跟她赶来的二十个骑士呼啦一下子围了上去,将魏霸和他身后形影不离的敦武围在中间。敦武神色一紧,手立刻按上了腰间的刀柄。他们这些作斥候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和对方遭遇。所以警惕性非常高,甚至有些神经过敏。
魏霸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示意敦武不要紧张。他坦然的笑了笑。“看来夏侯姑娘不是来看将军的,而是来看我的。”
“你猜对了,那么接下来,再猜猜我为什么大老远的跑来看你?”夏侯徽离魏霸足足有五步远,中间还陪着两个如临大敌的骑士。她对魏霸的出手习惯很了解,也做了足够的防范。
魏霸摇摇头。“姑娘的心思,我实在猜不出来。”
夏侯徽冷笑道:“魏霸。你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赶到这里来,对你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点我知道,夏侯姑娘对我一直没有什么好意。”魏霸从容的点点头。伸开双臂,做出束手就缚的姿态:“不知姑娘是现在就将我乱刃分尸呢,还是到将军面前说个明白,再让我去死?”
夏侯徽愕然,不由自主的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魏霸长叹一声:“看来姑娘是不想授人以柄,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去见将军吧。”说完。他抬腿就往堂上走。骑士们向夏侯徽请示的时候,魏霸已经推开他们,走出了包围圈。骑士们有些紧张,纷纷看向夏侯徽。夏侯徽微恼,却也并不着急,示意几个骑士赶过去,自己却停住了脚步。对跟过来的徐然招了招手,把他叫到面前吩咐了几句。徐然躬身领命,下去准备,夏侯徽这才举步上了堂。
堂上,夏侯懋有些狼狈,他正抱着一个小美人大施轻薄,突然看到公主身边的骑士上了堂,他以为是公主亲临,吓得连滚带爬,怀里千娇百媚的小美人也被他顺手推到一旁,成了滚地葫芦,光洁白晳的额头撞在案角上,顿时鲜血直流,看起来煞是吓人。
夏侯懋顾不上去看小美人,一边系着衣服,一边紧张的问道:“公主在哪里?”
“伯父,公主还有长安,是我。”夏侯徽上了堂,见夏侯懋衣衫不整的模样,又看到一旁血流满面的小美人,顿时明白了,不禁又羞又恼。她生在富贵之家,她父亲夏侯尚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这些事倒也屡见不鲜,可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突然看到夏侯懋白昼宣淫,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更让她失望的是,当此大战之际,夏侯懋不出城去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却在这里做这样放荡的事,实在不像一个将军应该做的事。
刹那间,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愚蠢,把夏侯家的希望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明智吗?
夏侯懋听说公主没来,顿时镇定了许多,他一眼看到了夏侯徽眼中的失望,又有些郝然,又有些恼怒,不管怎么说,夏侯徽都是他的晚辈,现在不仅撞破了他的丑事,还对他表示鄙夷,这让他很难接受。
夏侯懋沉下脸,不太高兴的问道:“媛容,你不在长安陪着公主,到这儿来干什么?”
夏侯徽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躬身拜道:“伯父,我到这里来,是向伯父报告一件重大的事情。魏霸他不是真心降我大魏,而是诈降。他一心接近伯父,是欲对伯父不利,对关中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