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几时有过这么发愁的样子,洛萝被逗笑了,安慰她几句“不会有事儿的”,飞檐却死活不信,又道:“大小姐您这几日是闲的数星星数月亮过日子,瞧您这身子都又养好了一圈,奴婢我是茶不思饭不想,上周穿的衣裳搁奴婢这儿都大了一圈呢。”
这哪儿是说不愁就能不愁的事情。飞檐心里暗暗埋怨了几句不靠谱,都快哭出来了:“哎哟我的老祖宗,你可别逗我了,如今我该如何是好啊。”
洛萝道:“不逗你不逗你,你去帮我做个红豆羮,这事情我保证帮你解决,如何?”
就是洛萝不说后面那句,主子的命令,奴婢也是不得不听的。飞檐不信一碗红豆羹就能让事情解决掉,不情不愿的去了,未几便断了热腾腾的汤羹回来。又按着洛萝的吩咐,装在食盒里漂漂亮亮的,俨然是要提出去送人的样子。
飞檐不由得多了句嘴:“大小姐,你该不会是想要送给那些挑事的人吧?”她绝对不信百两白银的事靠一碗红豆羹就能抵消。洛萝瞧她一眼,抿着嘴笑:“你大小姐有生以来第一次做的红豆羹,难道还值不上白银百两?”
“值得上,值得上。”飞檐左右寻思着这句话不对,又疑惑起来,“可这红豆羹可不是大小姐你做的?”
洛萝又说道:“若是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是我昨日向你请教了,今天亲手做出来的。”
看洛萝对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得狡黠,飞檐愈发觉得洛萝近来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摸不透。
洛萝向飞檐打听了文冬青如今的住处,又和她确认了下是否都按照云瑶的话本子那么行进了,这便施施然的开始往文冬青的宅子走了过去。
洛萝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可以无条件的给别人很多好处,但是一旦被别人施与好处的话,她就会想着法子回报回来。大概是个不愿意欠人情的姑娘。这一点实在是让人好拿捏的很。所以现在文冬青也在等着洛萝上门。
等听到脚步之后,洛萝立刻调整了表情,文冬青入门便见她垂了首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一旁还放了个精致的食盒。那双随时都滴溜溜的仿佛在出什么坏主意的眸子半垂着,睫毛轻轻颤动,白皙的脸蛋上飞了抹淡淡的红晕,这人一静下来,便像是烟雨水庄中的美人儿,一举一动都如诗如画。
文冬青笑着看着她:“洛姑娘能来,让在下着实有些蓬荜生辉的感受。”
洛萝这才抬头看了看他,嗔道:“就你爱贫嘴。”
“在下不过说说实话,哪里算得上是贫嘴。”文冬青走过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了那盒子几眼,转了话头,“前些日子见了在下逃得那么快,身子可是好完了?”
洛萝心想,这文冬青说话可真有意思,让人捉摸不出来这到底是问罪呢还是关心呢?
洛萝点了点头,耳根红了那么一点,似乎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儿才咬着嘴唇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真的想躲你。”
她声音小如蚊呐,绞着衣角的手指更加用力了。文冬青大约是知道一点儿的,这女孩子面上是刁蛮泼辣,里子却是实打实的害羞的主。他“哦”了一声,尾音上挑着,也不追问。
该讨好她的时候,就要变着法儿的讨好她。但是该冷下脸的时候,也绝对不能心软。
洛萝偷偷瞄他几眼,见他拿茶盖儿撇着浮上来的茶叶子,面色不是开心,也不是不开心。她懒得去猜文冬青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只做出着实是羞到极致的模样来,也不敢看他,小声道:“那日,我……我不小心摔进泥潭了,狼狈得很。”
这是文冬青意料之中的回答,他确实也注意到了那日洛萝的模样。见洛萝歪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道:“你生气了?”
洛萝总觉得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是能从眼睛里面看出来的。很久以前的顾亦眸子里有狠有厉,宋行简的眸子里有单纯和热血,穆飞飞的眸子里有妩媚。这会儿,文冬青的眸子里明明是淡淡的,他却同她笑了笑:“在下生什么气?姑娘这番心意,在下高兴还来不及。”
洛萝急道:“你别胡说,你总是胡说,我能有什么心意!”
文冬青这才明着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道:“洛姑娘的心意,都该在这盒子里了才是。”
他见洛萝目光躲躲闪闪的,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了。仿佛逼迫着她正视自己的心思一般,端着杯子也不放,笑得意味深长:“在下猜,这里面是红豆,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