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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锦袍微展,一步自轿中迈了出来,没走两步便有倾倒之势,侍从忙将其抱住。
这位号称夜叉的国相歉意地笑了笑,好容易站稳了,白皙的玉手整了整冠,朝着梅念远便跨前一拜,行了大礼,臣子的样子做得十足,虽然只是对一个名存实亡的庶出皇子,“檀殊恭迎三殿下!”
梅念远自然是立即将他扶起,助他站稳,“国相不必多礼。”
夜叉于是又歉意地道谢,慢吞吞起身后,视线越过众人往后搜寻。
一把扇骨从侧后方往他额角拍去,只见他慢吞吞一抬手,拿住扇骨,一扯,本相便被带得往前栽倒,正要扑地狗啃泥,便觉手腕一个回旋,转了方向,往回扑倒。正将夜叉扑了个满怀……
竟不曾将他扑倒,两人抱在一处晃了晃,周围侍从作势欲扶,见未倒,又都收回了手。
我捂着撞疼的鼻子离身,“檀相果然铁腕,再重一分,便要将我壮士断腕了。”
夜叉抬袖掩唇咳嗽了一阵,脸色泛起病态的嫣红,嘴角笑起,“这么大的人了,见了师兄不仅不见礼,还偷袭。”
我从他手里抢回折扇,抱拳躬身,“昆仑一别,五载有余,大师兄生活事业感情各方面可好?”
“还好。听闻三师弟已荣迁宰相,大师兄在这里道个喜了。”夜叉眼里笑着,也躬身为礼。
“同喜同喜。”我眼角一瞥,“只不过贵国三殿下将我压作人质,沦为了阶下囚,不知道大师兄会将我关去哪里。”
夜叉眼瞧了瞧一旁默默不言的梅念远,又瞧了瞧我全身,笑道:“三师弟何时沦为了阶下囚?我们三殿下可有半分亏待于你?”
我哼了一声,眼角余光掠过敌国皇子,“亏待的地方多了去了。”
梅念远目光向我看来,我收回余光不与他对视。
夜叉唇畔始终游离着一丝莫测的笑意,转向梅念远请示道:“三殿下何时动身?太后和郡主都已在骊宫候着了。”
梅念远眸色闪动,“母亲知道了?”
“陛下吩咐下来,骊宫已备下了为殿下接风的酒宴。”
梅念远眼眸一闭,许久才睁开,眸色如洗,本已归心似箭,却生生止步了,看我一眼,对夜叉道:“大曜中书令如何安排?”
“由我接引去见陛下。”夜叉浅笑,拉过我,温言道,“三师弟可要谨言慎行了,我国陛下待人可能严苛了些。”
听着这话,我脸色就绿了。梅念远脸色也变了,“国相,可否缓些时日?”
“缓不了,最迟明日午时。”
被夜叉带进他府上暂住之前,梅念远私下扯着我袖子,叮嘱:“少说话为妙,问什么都只当不知道。”
我绿着脸问:“你那恶毒的皇兄长相如何,是美是丑?比你如何?”
“你自己看了便知道。”梅念远甩下我袖子,对我的朽木不可雕本打算拂袖而去,又回过身补充一句,“他可惹不得,你好自为之。”
“我的护卫随从全被你解决掉了,如今只身犯险,不是阶下囚也是阶下囚了,哪里去好自为之。”我将脸一沉,冷冷道,“不过如此一来,你居功邀宠,得以母子团圆。本相即便来日赴了黄泉,也算积了阴德,来世投个好胎。”
他身体僵住,“顾浅墨,我用你居功邀宠,你竟这样想么?”
我赌气到底,“那该怎样想?莫非要谢你送我入虎穴观光一游?”
“这么冷的天,怎么好像有烈焰呢?”夜叉单薄的身体晃到我与梅念远之间,随时要倾倒的感觉。
我将他扶住,“大师兄,赶紧带我去见见师嫂。”
夜叉笑得比较莫测,转头对梅念远道:“三殿下前去骊宫,恕檀殊不能远送了。”
梅念远冰火交织的眼神扫过我,转身一步不停地走了。
“师妹这是要捏断我的手么?”无人处,夜叉抬起被我扶住的手臂直呼。
我赶紧撒手,讪讪笑道:“不敢不敢。”
当夜住在了檀殊府上,书房一盏琉璃灯下,大师兄坐着我站着。
“今日一场交战,你国是何人指挥?”
“晏濯香。”
“果然是他。”檀殊眼里泛起一抹冷光,“这么说赵常败得也不冤枉。”
“不仅不冤枉,还为两国的持久战拉开了序幕,可喜可贺。”我嘿嘿笑了两声。
“师妹何喜之有?”檀殊忽然笑看我,“你只身流落大殷,前途未卜,还有什么筹码?”
“不到最后一刻,胜负还未分呢,大师兄。”我拉了把椅子坐下。
“哦?”檀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怎么看不出来师妹还有什么筹码?莫非是仗着有神机谷晏濯香撑腰,你再送个顺水人情,让我们三殿下得以回国?小师妹哄男人的手段还是有几手的嘛!”
我干笑,“这是说哪里话?委实过奖了。”
他忽地凑近,看着我眼睛,“莫非真如传闻中的,你跟我们三殿下……”
我再干笑,“人言可畏。”
“如果不是顾及他,你堂堂昆仑弟子,怎会让他给劫持了?”檀殊继续盯着我眼睛,我知道此刻每一处表情都将给他提供判断真假的依据,这是他的测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