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的娘亲什么都不懂,能见到圣上一面已属天恩,请皇上千万不要再赏赐什么,草民受之有愧。”
姜婉白白了田老大一眼,心道,皇上赏赐我,你受之有愧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洪庆帝也觉的有些奇怪,但他是不会直接问的,而是对姜婉白道:“你对朕有大恩,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洪庆帝这话一出,田老大的脸色顿时一变,姜婉白对皇上有大恩,他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原来皇上不是因为他才想要赏赐姜婉白的,那他刚才说的话……田老大顿时羞红满脸,将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那模样,倒有点像遇到危险的鹌鹑,可笑的很。
姜婉白察觉到田老大的变化,突然间明白了刚才田老大那些话的意思,不禁觉的好笑不已。
不过,皇上还在上面看着,她肯定不能笑出声来,所以她忍住笑意,一躬身,对皇上道:“皇上,我只愿所有生病的人都能用上这药酒,天下间再无病痛。”
姜婉白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大德大仁,她自己都觉的有点假,可是却正合洪庆帝的心思。
“好!果然是仁爱之人。”洪庆帝拍手称道,“朕就将这件事交给你了,愿天下再没有受此病痛折磨之人。”
“谢皇上。”姜婉白其实只不过想卖五加皮酒而已,现在目的达到,她自然要满足的谢恩。
洪庆帝哈哈一笑,“不过,这样做是造福百姓,根本不能表达朕的感激之情,让朕想想,该赏你点什么好。”说着,洪庆帝开始皱眉思索。
而就在这时,欧阳俊突然站了出来,“皇上,有什么能比得上一家团聚更让人高兴的呢!”
“你什么意思?”洪庆帝问道。
“启禀皇上,臣麾下的寥南其实就是她的儿子,只是因为一些原因,阴错阳差,这才被分开。
现在,臣替寥南恳求皇上,念在他勇猛杀敌的功劳上,赐他回归本姓,跟家人团聚。”说着,欧阳俊拜倒在地。
“一些原因?”洪庆帝疑问道。
欧阳俊看了姜婉白一眼,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挑这么个时机,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田老五跟姜婉白着想,田老五冒充别人,早晚要被人发现,到时可就是大罪,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跟皇上讲清楚。
但这件事还要看姜婉白的意思,如何说,想要什么结果,他让她来决定。
姜婉白明白了欧阳俊的意思,只觉的有些措手不及,又有些恼怒。
很想将事情和盘托出,但理智却告诉她,现在洪庆帝需要的是一个能打动他的故事,之后来个大团圆结局,不然,惹怒皇上,她都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欧阳俊这一招,是一个阳谋,一个她不得不跳的阳谋,可比狄伯休那细水长流的阴谋直接多了。
暗自把欧阳俊骂了好几遍,姜婉白斟酌了一下用词,讲了一个曲折而心酸的故事。
故事的内容,大概就是田老五被马小翠蒙蔽,在爱人与亲人间苦苦挣扎,希望能找到一个两全的办法,而就在这时,马小翠却哄骗他做了一件错事,使得田老五跟田家决裂。
马小翠达到目的,开始暴露本性,勾搭了别的男人,田老五发现真相,悔恨之余又觉的没脸见家人,便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
谁想到,造化弄人,他兜兜转转,又以另外一个身份回到了这里,不敢见家人,他偷偷的租了邻居的房子,只为了能不时的看亲人一眼。
说到此处,姜婉白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大家都沉浸在了这个故事里,她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跪倒在地,“皇上,事情就是这样。”
“那个水性杨的女人简直太可恶了,该死!”洪庆帝听的是姜婉白删减、模糊、处理后的故事,又先入为主的认为田老五是个勇武忠烈的人,自然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马小翠的身上,不气才怪。
“皇上英明,她跟那个那个男人已经死在了一场火灾中。”姜婉白赶紧道,她还真怕洪庆帝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当时的事,马小翠是有错,但田老五的错也不小,她为了自己跟田家,已经很自私的将田老五的错误给美化了,要是再因此牵连其他人,她以后都会寝食难安。
“死得好,果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洪庆帝叹了一句,道,“廖,不,田校尉何在?”
旁边的人一听,赶紧下去传田老五了。
田老五早一步被封赏,已经被封为了校尉,是个九品的官职,不过九品官根本没权力站在朝堂上,所以皇上要见他,还要等一会儿。
好在传旨的人速度还很快,不一时,田老五便出现在了大殿上,见到了田老大与姜婉白,三人在这里相遇,心中的感慨可想而知。
洪庆帝的儿子造反,他现在正需要一些正面的事迹教化百姓,让他们忠君爱国,遵守礼仪。
而姜婉白、田老五、田老大都是有功之人,田家一门两人,一文一武,母亲又有大德,正是洪庆帝要大力宣扬的,所以他考虑了一下,便下了一道旨意。
旨意说让田老五回归本姓,进田家族谱,赐给姜婉白宅邸一座,黄金一百两,锦缎五十匹,任命田老大为礼部主事,官居六品,田家众人当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力。
圣旨一下,田老大几乎高兴的要跳起来,六品官,而且是京官,就算是当科状元,也就差不多这个待遇了,他就破釜沉舟的写了篇文章,就当上了,真是上天保佑。
他高兴,田老五也兴奋难耐,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个,如今一朝如愿,他只觉的自己好似在梦中一般。
相比他们俩的兴奋,姜婉白就没那么高兴了。
虽然她也知道,这些日子,有狄墨筠这个纽带,田老五跟田家人越走越近,现在这个结果,早晚会出现,可是她就是觉的很别扭,所以在离开大殿之后,她看也没看两人,就自顾自的走了。
“娘……”田老五已经听说了姜婉白说的那个故事,对姜婉白能这么维护他,他激动的几乎想要落泪,所以赶紧叫姜婉白。
姜婉白就跟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继续往前走。
田老五这下也知道,姜婉白是生气了,赶紧紧走几步,来到姜婉白的身前,他也不顾有没有人在看着,就一下跪在那里,拦住了姜婉白,“娘,今天的事我提前真的不知道。”
姜婉白当然知道这事不关田老五的事,可是他是最大的受益者,她自然而然的就迁怒他了,绕过田老五,她想继续往前走。
“你在气什么?气我,还是气你自己?”欧阳俊拦住了姜婉白。
姜婉白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你心里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所以你才会那么说,那么做,你的做法没错,我的也没错,你这又是何必。”欧阳俊转过身,对着姜婉白的背影说道。
姜婉白的身子一顿,然后继续迈步离开了,知道又怎样,如果知道就必须这么做,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错事了,况且她为此还撒了谎,她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欧阳俊望着姜婉白的背影有些黯然,黯然过后,他转身对田老五道:“以后好好照顾你娘,不然,我第一个不饶你。”
田老五赶紧点头,然后追上了姜婉白,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一路护送她回了家。
回到家里,田家人自然有很多事要问,可是姜婉白却一点也不想说,便独自回了屋子休息。
田家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问田老五,田老五将事情一说,众人这才放心,欢天喜地的讨论了起来。
黎朝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第二天,赏赐给姜婉白的金子、房契、地契就到了,田家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各个高兴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人若是有了钱,而且是突然有了钱,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田老四就是,他觉的田家村已经根本满足不了他了,他要去京城,要去吃香的、喝辣的,要去那传说中的怡红楼、温柔乡看看。
“娘,咱们什么时候搬家?”田老四盯着那房契,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搬家?”姜婉白握着房契的手一紧,这次去京城,她住在唐御使家里,才知道有钱人过的是什么日子,而她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按理说,皇上赏的宅子,虽然不能跟御使府比,但也肯定比这里好上千百倍,她心底也是愿意去京城的,只不过,她现在可以去吗?(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