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座上,秦时月抱紧安全座椅的护臂,强忍着极速行驶、道路颠簸带来的恶心。
‘姐姐心情不好,必须理解。任谁听到自家老爹的绯闻,心情也不能好吶。’
他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胃里翻腾的实在好像吐啊肿么破!一打眼,瞄见车头上稳坐钓鱼台的“灰团团”,他又不忿了。
‘我姐耐力强悍就罢了,为毛你个小狗崽子也比我能忍啊?’
以一尾化身的小萌物形象,妥妥扒在车头“乘风”的容华,心里同样不平静。
如今应该算是贴近璟儿身畔了吧,大概。扯了扯被风吹到后面的圆耳朵,容华很不舒坦,索性蹲在车头吹吹风。
他目前暂居的这尾化身,是强行撕下的一根尾巴。能力仅比普通人强一丁点而已。
赤境1级,远不足以保护她。用自身的强悍,为她排忧解难之类,简直痴狐说梦。
他清楚的感觉到,璟儿如今身处之地,总有各种危机潜伏。她的老家根本不似当初在上京,她所描绘的“单纯快乐,悠然似桃源”的地方。
啧!不过一小小村落,竟也能引来无数污糟事!荒唐至极。
容灰豆抬眸,顺着车头灯光望向浓厚的乌黑前路,两豆黑眼闪烁。好像在谋划什么?
小四轮有超级的智能系统,自动驾驶无需人为操控。牵动一人一“宠”心思的李璟,沉默的端坐驾驶座上告诉运转大脑。
打散前世今生诸多事的前因后果,结合近日所见、所闻、所感,抽丝剥茧般的找到合理的、不合理的因素,重现、拼合、整合……
越深加整理,某个想法便越加清晰:有一股或几股庞大的势力,早早儿盯上李族了!
从她在李唐镇外山入口被拦,不,或许更早之前,一张针对她、针对她家人、针对安州李族的“阴谋机器”,已然启动。
“呼!”缓慢的匀速的吐掉浊气,李璟换个坐姿。
她灼灼的望向东波湖对岸,孤立小院里的一豆灯光,忽然出声:“月月。”
“嗯……”秦时月俊脸发青,凭着一股倔强才没吐出来。
“今天所有事情,特别是关于我爹的,你按死在肚子里当不知道吧。”
秦:“……”我有那么长舌么?
他没回话,李璟就多说了几句,“他没胆子背叛我娘的,肯定被算计了。不过包地钱的事,或许是真的被骗了。”
秦:“!”
“钱盼盼,就我那个堂嫂。我怀疑,她背后有人指使了什么。几次明晃晃打我的脸,既是挑衅也是试探。”
李璟搓搓毛刺的脑袋,“得抓紧时间干点儿正事了。趁早解决乌七八糟的破事,赶在鬼节祭祖前。”
把村里荡个海晏河清,才好尽早进行我的田园大业!“特么的,老虎不发威,当我弱鸡?”
超级小四轮驶过石桥放缓速度,准备开进镇上的李家小院。秦时月不等车停稳,冲下去找地方大吐特吐。
“……”李璟抽抽嘴角,把车开进院子里,停在房车旁边。
院里点了盏50瓦的白炽灯泡,灯光浸在镇上无尽的黑夜里,算不上亮。
李母张丽华小跑过来,当先瞧见女儿的“光头”,心疼的哽了下。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她总对女儿有股盲目的信任,那信任超越了对丈夫、对公公、老公公的信任,世间无人可比!
“妞妞,饿了吧,赶紧进去吃饭。”李母扯下脖子上的手巾,给女儿擦脸,眼光逡巡:“小秦咧?”
李璟安然享受娘亲的照顾,大拇指朝某处一指,“那边,晕车了。”
“哎呦,女婿咋了!”李母说完丢下女儿,小跑的往秦时月那边跑,“我看看去。”
“……啧!”李大妞黑线,心下嘀咕:到底谁是您闺女?“回来!干毛你?”
拽住又亮了爪子的灰狗狗,李璟拽着他尾巴提溜到眼前,视线在小萌物的白肚肚上扫了眼,看到某个凸起,“嘿,还真是公的。”
“!”被偷窥私密处的容灰豆瞬间僵硬。
“想被阉掉,你就朝我家人挥爪子。”李璟嗤嗤笑弯了眼,轻放了小“灰狗”。
容灰豆气成了狗:“……”
“狗狗来,”快进门的李璟突然顿住,朝白炽灯光下打摆子的小东西招手,“姐姐给你弄点吃的。”
狗狗…姐姐吶……容殿下要哭了。
饭后,李璟跟去厨房瞅了几眼。李奶跟李母婆媳两个正洗着碗筷。她挽袖子帮忙,好悬被奶奶赶出去。
家里太奶、奶奶和娘亲,从不让她干丁点儿活计,从不的。
没办法,李璟找了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前,看清阿奶和母亲身上明显缝补过的衣服,一阵心疼。
“阿奶,娘,你们咋还穿旧衣服?我买的不喜欢?”
“现在穿啥呀?”容貌清秀的李母抿个笑花花,“不年不节的。留着好日子穿。”
慈和的李奶没说话,不过看那神色估计也这么想的。
李大妞一阵憋屈,气闷,“阿奶,娘,咱们该吃吃该穿穿。您闺女有的是钱!”
“说啥啊?”李母腾出手指,照着女儿脑门点了一下,“女婿有钱是女婿的。你有钱也省点儿,以后盖房、聘女婿的,哪样不要花用?”
“盖房的钱月月已经给爹了,不用您操心。对了,我之前给家里汇了10万,专让你们零花的,为啥不……”
李璟后面的话,淹死在李母和李奶奶诧异的目光中。
“10万?啥时候寄的?”
“呃?”李璟一个激灵,赶紧岔开话题,“难道是我记错了?呃,娘,我找我爹去。”
“你爹没回来呢,说你梁叔请吃酒。”
“嗯,知道了。”胡乱应了,李璟溜出厨房,掏出手机给李玻打过去,“玻子,你霆子叔还在吃酒么……没在啊,哦,可能马上到家了。”
挂掉电话,揉了把脸。李大妞在大门前等了1个多小时,等来了李友仲,都没等回她老爹。
“宗姑姑,跟您说个事……”
见族侄友仲神色不对,李璟比了比院外的东波湖,“走。”
“姑,上回我路上捡了个大夫,就是姓任的那个。后来劫道那事……”
李友仲含糊了几句,说重点:“今儿我见着他了,他跟张马脸一块儿从镇上办公楼子出来的。”
“我多了个心眼,找我小舅子,哦,他是计生委的。我跟小舅子聊了几句……”
李友仲吐了口唾沫,“他打听了下,说任大夫从一楼刑侦科出来的,跟办事的大队长说了好多话。”
“然后下午,刑侦大队找我了。非要我录口供,说那天劫道的主使是琨子叔!还说任大夫都指证了!”
李璟英气的长眉皱紧,眉间的川字可以夹死苍蝇:“任雨指证?你确定?”
“肯定的!姑啊,咋办?我回来的时候,还瞅见好多挂灯的车!对了!”
李友仲凑近李璟,“姑,任雨还说你偷了他的贵价手机!要告你!”
“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秦时月的声音突兀的插进两姑侄间,“这黑灯瞎火的,干嘛不去屋里?出什么事了么?”
李璟摇摇头,拍拍李友仲肩膀,“仲啊,姑知道了。你吃了没?”
李友仲一愣,有些忸怩,“吃、吃了。”
“月月,带侄儿回家吃饭。我有点事儿,去去就回。”
说完,不待两人问话,李璟催动机甲最大的速度,朝入镇的山口狂奔。巴掌大的容灰豆化成一道线,紧随其后。
10倍的极致速度,在七拐八拐的山路上狂跑了小半个时辰,李璟堪堪跑到当初入镇被拦截的破院子旁。
时隔不久再回到此处,当日大雨滂沱中对子侄孙辈的棍棒教育,令李大妞有恍如隔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