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一般的贺一雷,最勤勉不过,无事时都在练功,被师父惊醒,才收功起身施礼,开口问:“师父有事?”
道玄问:“老二,灵山寺讨来的两件法宝,淬炼了么?”
贺一雷皱眉道:“师父,那白鹿妖本事再大,也只是个妖将,实在不成,弟子还可临阵突境界,若他不提早认输,打杀当不费事!何必还污师父之名,再诓两件法宝来?”
道玄“呸”地一声,骂道:“你这不知饥馑的,好不省事!门里遭这般大劫,库房都空,还敢瞧不上两件法宝?再说为师哪里是诓?分明与和尚说好了,只是借咱家用,等你用烂了,丢还他家就是!”
骂得贺一雷无语,道玄再叫道:“早些淬炼了,为师就削你修为!”
妖将和筑基修为,用法宝如那幼童舞大锤,最多能使用一次不说,还易伤到自己,实在太勉强。依道玄原本的算计,就是把弟子削弱到筑基修为,至少神识、法术远胜真正的筑基,还是大圆满之境,便那白鹿妖本事真个逆天,事不济时,便无赖些,可以临阵突破,晋回金丹修士,也不会违背天道前立的誓言,那时候,之前淬炼好认主的法宝瞬间就能使用,在白鹿妖开口认输之前打杀掉他。
但贺一雷看来,自家一身战力,便同门元婴中也是魁首,本就有件犀利法宝傍身的,不想师父尚嫌不足,又从灵山寺诓骗了两件强力的来。
对那白鹿妖,未免也太过小心了些!
只是靠着师父曾力挽狂澜,才把险些轮为二流门派的玄天派带回如今地位,师父行事轮不到弟子置言,贺一雷只问:“不是说,师父回九幽前,才削弟子修为么?”
道玄怒道:“今日老道心气儿不畅哩!和尚这次算计甚好,只是也不敢包保定成事!若还是不能谋得圣猿山,咱们还需靠自家,早日回九幽,炼出杀器来,才是大正途!”
和尚的算计,贺一雷不会关心丝毫,这种事自有师父、师兄去操心,他只管安心修行的。
这闷葫芦从来话不多,偏又是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道玄叹口气,又道:“妖族时日已无多,但这天道下,凡合族遇大难,必有英杰出世,万万年莫不如此!那白鹿妖,你千万莫小视,探子探回来的消息也听了,哪件不叫咱们惊心?”
贺一雷点头。
道玄才道:“得哩!抓紧淬炼那两件法宝,莫整日只顾琢磨雷震门的‘都天神雷’,当心修炼成个傻的!为师寻你小师妹去!”
贺一雷躬身道:“师父慢走!”
某个居处,虎妖仆弄风正向张梅姑禀道:“主人,俺寻多少跑营生的妖打探过,都说兜风岭搬到圣犀谷去了哩,此外再没多的消息!”
梅姑蹙眉问:“真是圣猿帮他搬的山场?他哪来的面儿?”
虎妖把头摇得飞快:“俺哪知晓?或是与龙宫结亲,借岳家的势?”
张梅姑冷声道:“你这厮,又故意说他亲事来气我?皮痒么?”
再次沦落为张梅姑的妖奴,才发现她脾性已不再那么棉和,不好伺候了哩。
虎妖苦脸,还未搭话,外间传来呼喊声:“小十三!丹房新出了炉‘养颜丹’,咱快去瞧瞧,去慢了只怕要被师侄们抢光!”
张梅姑再瞪虎妖一眼,推门出去,改上笑脸:“三师兄,抢光就算哩,上一炉的都未用完!”
张一福瞪眼道:“用了‘养颜丹’,自然肤白貌美,越用越弹滑的,哪个女修会嫌多?也就你小十三,左右不上心!”
梅姑捂嘴轻笑:“可多谢三师兄关照!”
张一福“嘿嘿”着答:“除了师兄妹,咱俩还是本家,为兄哪能不关照着你?”
不想背后又有冷声传来:“老远就闻着一身粪臭味,不怕熏坏你师妹,还来关照她?”
张一福被吓了一跳,急转身,与对面的梅姑齐施礼:“师父!”
待直起身,张一福答道:“我才挑粪回来,就听‘养颜丹’出炉,心急跑过来,倒忘了换道袍!师妹且陪师父说话,为兄借这身臭味去丹房,必帮你抢到手!”
三弟子又急忙忙跑走。
看着他背影,道玄轻叹口气,对张梅姑道:“你三师兄实是惧那大道之敌,行事才显得急迫,你莫厌他!”
梅姑点点头,也轻声问:“师父,他如今这般凶的么?二师兄要与他拿性命赌斗,三师兄又说是大道之敌!”
道玄苦笑道:“你莫不信,咱门中算好的!还有个和尚家,联合一洲化神修士,只为和尚得便,好突入圣犀谷去打杀他报仇哩!”
张梅姑抿抿嘴,没再说话,道玄就陪她一直站着。
后面内室里,虎妖在瑟瑟发抖。
过好一会,道玄才问:“筑基境,可稳固了?”
梅姑答道:“稳固多了!”
道玄挠挠头,对她道:“莫怪师父坑你,等拿回本门根本道书,自有你的大道前途。”
张梅姑苦笑道:“弟子只是未想到,任躲到哪儿,都还要受他关照!”
自从与这女弟子说开后,但凡提到白鹿妖,她都是用“他”来替代,道玄已习以为常,只诧道:“为师与你师兄们多般关爱,怎说是他关照的?”
张梅姑给他个白眼:“师父倒是实诚些,没有他,会收我这村姑出身的散修入门?”
“得!不提他,可有修行上疑问?趁早说来,为师恐要提早回九幽哩,往后这几十年,只怕就要问你那本家三师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