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些日子,若是长安出了什么大事,你便将这个送到郡王手里。”他将手里拎着的纸鸢递给她,神色比往常还要凝重一些,“若是别人来做,我不放心。”
引商没有傻到去问他为什么不亲自送去,她只是好奇,“到底什么事才算是大事?”
“人活一世,大事无非是生死嫁娶。”卫钰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谢十一没有反驳也没有多解释,像是默认了对方所说的话。引商懵懵懂懂的点了下头,也有点明白这其中的曲折。
那件大事怕是现在无法直说的事情,但是到了发生的时候却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
这个请求不算什么难事,引商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下来,谢十一像是松了一口气般,道了声“多谢。”便匆匆离去。
引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都没有移回目光,看得卫瑕都忍不住在身后问了她一句,“想什么呢?”
“我在想,他们谢家的人为什么都生的这般好看呢?”说着,她便叹了声气。
谢十一今年已近四十,看面容却还似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听苏雅说,这是因为唐昌公主终日跟在他的身边,怨年与阴气致使他的相貌自从唐昌公主跟在他身边那一刻起便从未变过,甚至在唐昌公主离开之后也没办法一夜变回不惑之年该有的模样。
可这也算不上什么令人艳羡的事情,毕竟那阴气与仇怨也二十年如一日的在拖垮他的身子,让他很难活得太久,,正应了华鸢所说的“短命”。
至于他有时能看得到鬼怪,有时候却看不到这一点,引商也曾疑心这是因为唐昌公主。可是那时苏雅却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因为他的先祖。”
先祖的血脉传到这一代时,早已不似几百年那样纯正了。一开始能看到或许是偶然,再到后来,他竟有幸与那位先祖相见,多多少少也会受其影响。
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般离奇,让人深思过后不由得扼腕叹息。
想了一会儿,她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忽然扭过头来说道,“二哥,我也想求您一件事。”
今日的雪下得有些大,引商出门时特意多穿了一件衣服,可还是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而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改日再出来的时候,远处却遥遥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你这是想去哪儿?”范无救走近之后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腰后抽出一把红伞来撑在两人头顶。
长安城没了阴差,又一时没有合适的继任者,他亲自顶替了花渡的位置在此镇守,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
而引商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头顶那把红伞,无声的质问他为什么总是拿着这东西招摇过市。
她可是问过谢必安的,谢必安说他们黑白无常拿着这红伞不过是累赘,半点忙都帮不上。
对此,范无救只说,“你猜这伞原本是谁的?”
他既然能这样问出口,也就无异于将答案告诉了她。
花渡走后,那把不离身的伞竟落到了这个人的手里。
引商沉了沉气,半天没说话,闷头朝着前方走着。范无救跟在她身后,仍不肯放弃的问她要去哪里。
“亲仁坊。”
“做什么?”
“与你何干?”
话虽如此,雪天路难走,若不是半路遇见了这个人,她定然不会这样轻易的就走到了亲仁坊。而当她将卫钰亲自写下的书信递给卫府的心腹侍从之后,那侍从很快便将一个锦盒捧了出来交到她手里。她在伞下打开那锦盒,看着里面的东西,喉间虽泛起一抹酸意,可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个浅笑。
回去的路上,范无救问她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她被问得烦了,便告诉他,“不过是摹本罢了。”
几年前,卫钰带了双钩填墨的《兰亭序》摹本,然后请花渡为其又临摹了一幅。刚刚在家里,她便是求卫钰与自己交换一样东西。她想拿王右军的真迹去换当年花渡送他的摹本。
而卫钰似乎也猜出了一些事情,不过迟疑片刻,便将这摹本送了她,却不要她手里的真迹,并许诺会让人将摹本送过来。可惜她还是想亲自去拿到手才甘心,这才自己出了门。
“不过是摹本,有什么稀奇的。”范无救不以为然,“像是这样的摹本,待我回去为你临摹个几千幅,定比你手里这个要好。”
“你懂什么?”她懒得看他,也不信他说的话,两人一路走回平康坊,快到门前的时候却发现院门敞开,似乎又有客人刚刚进门。
“又是谁来了?”引商自言自语一声,带着困惑走进门时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