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春苹姐刚才问我你找没找对象。”
静谧的夏夜,屋子里两张挨在一起的地铺,陆香穗趴在自己的铺边上,翘着头,两只黑眼睛眨呀眨的望着许清明笑。
许清明本来仰面躺着,眼睛望着屋顶,听了这话偏头斜了陆香穗一眼,瞧她那笑眯眯的样子,像是窥知了什么有趣的秘密似的,小得意起来。
“问就问呗,问这个还不正常?好多人都喜欢问这问题。”许清明语气平淡地说,看看她笑的那样,那么得意做什么?
“二哥,你以为我真不明白啊。”陆香穗还在偷笑,“春苹姐自己也没婆家呢,她一个大姑娘,问你有没有对象,难不成还能给你说媒?”
“你知道的倒挺多。”许清明没好气地说,学着她刚才的口气取笑她,“你管人家有没有对象呢?你一个小丫头,难不成你还能给人家说媒?”
“我没管她啊。她自己说的,她说想找个中意的对象,要看缘分的。”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噢,我说,我二哥属野鸡的,整天往外面跑,有没有对象我不知道啊。”
“怎么说话呢!”许清明从铺上抬起头,无奈瞪了陆香穗一眼,然而那目光里却带着不自觉的宠溺纵容。“什么叫属野鸡?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不是属鸡的吗。”陆香穗一脸无辜,却憋不住笑意,“我寻思,你不属野鸡,你还能属家里养的老母鸡?”
“你……”许清明瞥了她一眼,小丫头正侧身趴在她自己的地铺边上,小脑袋几乎挨着他的胳膊,许清明一抬手,直直地往她脖子里搔去。
“啊哈哈……”陆香穗一声怪叫,忙缩起了脖子,手脚并用对抗许清明的突然袭击,两只小爪努力抓住许清明的手,奈何力不如人,仍旧不能有效阻止他的“搔痒神指”,便索性连脚也用上了,连蹬带踹,赶忙跟他拉开距离,借着反作用力退开到地铺另一边。
可惜,地铺本来就不宽,单人床的宽度,许清明抬手稍稍一作势,陆香穗便吓得啊呀一声,缩着脖子往后躲。
许清明一击得手,成功让敌人溃败投降了,看她那缩头缩脑的样子,便也没再继续攻击,从容躺回到地铺上,自己忍不住也笑起来。
“二哥,你赖人,你不许搔人痒痒,太赖人了。”陆香穗撅着嘴抗议,她最怕痒了好不好?
许清明没搭理她,满意地闭上眼睛,嘴角却还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陆香穗自己趴在地铺另一边躺了一会儿,终究是贼心不改,悄悄挪到了挨近许清明的一侧,趴在他旁边悄悄问他:
“二哥,你说春苹姐是不是喜欢你呢?”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许清明教训人的口气,想了想交代她,“香穗儿,要是有人再问这样的问题,你就说二哥有对象了。听见没?”
他现在带着香穗出门,两人本就兄妹相称,陆香穗毕竟年龄小,未成年呢,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便也不会特意对谁说出他们未婚夫妻的关系。可这丫头就算还小,就算还没太懂男女情爱,但总该明白她自己“许家小媳妇”的身份吧?总不该真的信口随便那么一说,甚至给他增添不必要的困扰。
对于赵春苹,许清明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态度,这姑娘泼辣能干,对谁都挺热情的。不过,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惹上什么不必要的纠葛才好。
陆香穗吐吐舌头,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实话。
“二哥,我其实跟她说……说你已经订了亲的。她就没再问。”说着,她抿嘴偷笑。
许清明眯着眼睛打算睡了,听到这话,便淡淡地“嗯”了一声,暖暖地笑了。他伸出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微闭着眼睛,打着哈欠说:
“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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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物流运输还远不如今天,许清明跑东跑西打听了一圈,终于联系上了一个过路的司机,国营运输公司的,送一批货到本地,这会子正要回。
那个年代司机吃香挣钱啊,对于这些国营单位的货车司机来说,回程路上捎带些私活,挣到的运费就是自己腰包里的外快了。而对于许清明来说,这样比专门雇车要便宜的多。司机听许清明那么一说,便满口答应绕一段路,帮他们把货捎到目的地。
货装上车,许清明便带着陆香穗爬上了车。一路上谈得热络了,两人甚至还约定了“交易”,这司机定期跑这条路运送磷矿石,回程时候便是空车,说以后许清明要是有货,可以联系他来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