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来了,刘香脂一高兴,摘了个嫩番瓜,还特意炒了几个鸡蛋放进去,油盐酱醋姜,包薄皮大馅的素饺子。
陆香穗到的时候,刘香脂已经把饺子包好了,正在烧火等着煮,陆香穗便主动钻进锅屋去帮忙了。躲进锅屋里她反倒自在些,面对初次见面的大哥,她多少还有几分拘谨。
许清明才坐下,便立刻被打大嫂使唤着剥蒜,索性连捣蒜的工作也交给他了。许大哥则是什么也帮不上,他整个人都被小伟缠住了,孩子多天没见到爸爸,整个人巴在爸爸身上,亲热的不得了。
兄弟两家人热热闹闹地收拾好了,围坐在桌边吃饺子。吃饭的时候,许清明便说起要出远门做生意的事情。
“大哥,正好跟你说一声。我这趟出去,一时半会可能顾不上家里,香穗我也一起带走,家里其他的事情,就都交给你和大嫂照应着了。”
“带他小姑一起出去?”许大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说。“前几年吧,贩卖粮油公家还不许呢,算是投机倒把,公家要整治的,现在好像不怎么管了,谁知道往后会不会再管严?万一再算回头账呢?你要做这个生意,还是得多多小心,日子穷点没关系,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大哥,现在政策已经变了,都是允许的,政策不会再改回去的。你放心吧,这个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生意买卖尽早干,肯定能挣钱。光指望家里几亩山地,什么时候能过上好日子?”
这个年代,别说是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即便是城市里,大多数人还是本着以前的老思想观念。当地农民说,玩龙玩虎,不如玩二亩土,总是传统的小农意识和观念,觉得什么也没有土地来的踏实,殊不知时代早已经悄悄改变了。许清明相信,他必须抓住这个时代提供的机遇,跟上这时代的发展。不然的话,一个男人不能在事业上强大起来,终究还是没有力量保护好家□□小。
他这么一说,许大哥沉默半天,便也没再反对。他们两兄弟因为没了父母,家境比一般人家都差些,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这么熬着也没个出路,说不定许清明这样走出去了,还能给这个家庭带来一丝曙光。
“至于他小姑——”许大哥的目光落在陆香穗身上说,“她一个姑娘家,你带着她做什么?出门在外本来就不容易了,你还不知道挣多少钱呢,你把她留在家里,里里外外也能照应着,不是更稳妥?”
许清明自然听得出大哥的意思,出门在外花销大,你还不知道挣几个钱呢,让陆香穗留在家里还能顾家干活,带着小媳妇出去累赘做什么?许清明便笑笑,跟大哥说:
“大哥,香穗她读书识字的,带她出去,多少能跟我帮把手,你就放心好了。”
“……随你吧,家里的屋子和庄稼,让你大嫂都帮你看着,我也尽量勤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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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月亮很圆,月色清亮如水。许清明跟陆香穗在大嫂家里呆到很晚,才一起回家去。两人并排着走在小巷子里,陆香穗默默跟着,小声问他:
“二哥,你说要贩卖花生和山货,咱们什么时候去收购?”
陆香穗的想法里,他们自家又没有足够的花生和山货,当然先要拿出本钱,先去收购了,估计要一些日子能收到够贩运的量吧。哪知许清明笑笑说:
“你当二哥这几天出来进去忙什么呢?我在咱们镇上和邻镇,都找了合作的人,放了收购点,让他们负责收购,我呢,负责联系运输和下家买主。我缺的是本钱,只好少挣点,先给他们让些利润,大家合力挣钱。”
“真能挣到钱吗?”
“能。”许清明伸手拉着她,走过一段扁窄的石头路,笑着告诉她:“放心吧,你以为我那些钱哪儿来的?跟你说投机倒把做生意来的,你还不信。我今年春节过后在外头跑了四个月时间,差几天不到四个月,一算账,我挣了四千多块钱。除去我吃喝花销和来回路费,不到四个月,我还带回家来足四千。香穗儿,这个年代,一个人只要肯干,只要路子对有胆量,翻筐底子、摆地摊都照样挣钱,就肯定穷不了的。”
几个月前他重生回来,便在春节过后毅然南下,想要凭着自己对这个时代的把握来挣到人生第一笔财富。起初他是把自家产的蜂蜜带到南方城市去卖,比在家里卖价格高的多,大城市的人听说他是个蜂农,甚至随身带着蜂箱,觉得他的蜂蜜地道新鲜,价格也比商场里便宜,便十分愿意买他的蜂蜜。再后来他就来回倒腾,看什么能挣钱就倒腾什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事干,他还真去“翻筐底子”。
“翻筐底子”是当地人对二道菜贩子的形象称呼。一大早去郊区批发市场买了菜,便跑到城里人群密集的居民区去卖,在上下班时间摆路边摊,或者到小区里去卖,许清明渐渐发现,在这个时代,挣钱,远没有他想的那么难。也基于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他心里有了底气。
恰恰是因为有了这人生的第一桶金,农历五月中旬他匆匆回到家乡,按着他前世的记忆,六月初,陆香穗就该被迫退学了,许清明就在这个时候,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现在,她回到他的身边,许清明如今有了更多动力和信心,正意气风发地开始规划他们的美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