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下去,不管你的事儿——”风冿扬矫健的两下动作从床上翻起来,站在楼梯口,那一脸傲气的模样,对着才爬了一半楼的刘叔冷血的吩咐道…
“风冿扬——!”女人站在那里,满脸愤色,终于这样忍不住的咬牙切齿的喊出三个字。是恨,是伤,是气愤,她自己都说不出来,女人穿着的白色长裙,在风中飘扬,那单薄的身子,站在那里,如纸一般,随时都要飞走,那样的脆弱,不堪一击。
但是她的眼里迸发出的恨和怒如同蓄积的火山,汹涌,强烈,这次,她恨,真的恨,那种恨意,几乎要湮灭掉她的一切,恨极点的极点就是冰冷,今天的这一切,她一回头省视,就是她造的孽,今天的一切,都是她的善良,懦弱还有犹豫不决造成的,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事儿,她的心也就死了,这次,是死透了,死绝了。
怎么都不可能在热起来,已经是全然的冷彻了…
那气愤的憋屈的泪水在眼里不停的打转,为什么,为什么,有活的像她这样憋屈的女人么,孩子发着高烧,命不保夕,而她,平时就算是购物一趟都会来回派送的车,而现在,却被生生的禁止不许用。
两行清泪就从她的眼里留下来,第一次,她这么气壮从容站在他面前,冷冷的看他,那虚无的眼底,依然晶莹的眼眸,却增一抹愤色,她的恨从那彻亮的眼眸中迸发出来…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冰冷绝决,她清澈的瞳孔盈满他的一个脸部轮廓
“风冿扬,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你会后悔的,如果那真的是孽种,你就让她死好了——”
她的裙摆飘飘,然后反身,再也不看孩子,转身回到床榻上,死吧死吧,如果都死了,才好了,就再没有这么多的烦恼,这么多的痛楚,一切一切的孽缘,都不会再有了。
她也不会再被死死纠缠的这么痛苦。
现在的她,累了,真的累了,剩下的,仿佛就只有这口气,如果这口气断了,就什么牵挂都没有了。
而她的话一落,风冿扬见到她转身的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脸色突然一变。
急忙两步跑到楼梯上
“李叔,开车,快点,去医院——”
李叔在楼梯上一愣,那眼眸一瞪,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收拾好,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少爷刚刚不是还说不去么…
“叫你去取车钥匙,你还愣着干什么——”男人那眼神熠熠的光,在暗黑的楼梯灯光里,如同幽深闪烁的猎豹,看起来黑亮黑亮的,似乎眼焦急带着愤怒…。
风冿扬很少会这样吼风家的老佣人,对他们很多时候更对的是尊重,但是,此刻,李叔却被他吼的一愣一愣。
回头,对趴在床边的冉依颜“你不是要带孩子去医院么,还坐着干什么——”
冉依颜转头过来,这个男人是怪物么,前一秒还不许李叔开车,后一秒转变的这样快。
冉依颜还在发神的时候,风冿扬已经快步的跑向婴儿房,将床上的哭的嘶声力竭的孩子就那样借着被子一裹。
然后紧紧搂在怀里,快速朝楼下跑去,楼梯上脸一帖孩子的额头,真的是烧的全身滚烫。
冉依颜闷闷的上了车
“李叔,你来抱孩子,我来开——”风冿扬就这样对李叔叫到,然后自己跳上了车前面。发动引擎,轰油,动作飞快。
而冉依颜只是脸色淡淡,然后烦躁的撩发…
那脸上满满的都是疲倦,他不是不给孩子看医生么,现在突然间又转变的那么快是为什么,果然又是神经病发作了么。
什么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现在看前面那对着车轰油门轰的起劲的人,她都提不起来半点兴致。
早先是她着急,他在一边无所谓,不理会的态度,现在,当他发急了,她也可以装着不在意,不在乎。
狠痛都痛过了,还在乎这点干什么。
如果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以后都不会再给他生半个孩子,就算他再多么的渴望,怎么的央求她,她都不会。
孩子抱在李叔的怀里,那哭声渐渐的小了。
冉依颜的头无奈的靠在车窗,她不知道,现在李叔怀里的宝宝到底是怎么样一副情况,其实,不是她不想知道,而且,她根本不敢去看,去触碰,因为现在没有到医院,所有的着急都是白急,而且她不是医生,更不能断定宝宝现在的情况是好的还是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如果是往坏的方面发展,她不敢想,到底是什么沉痛的桎梏在等着她。
宝宝。宝宝。怀里的婴儿哭声已经不可闻,但是冉依颜根本不敢忘坏处去想,她不敢凑近去听孩子的呼吸
不去听她的呼吸还在不在…
也不敢将手放在孩子额头,她怕摸到的只是更加滚烫的温度,等待她的是一个又一个绝灭和毁灭性的打击。
她觉得如果真的宝宝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真的也根本活不下去。
幸好这时晚上,深夜,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车都少的很,一路上也不知道超了多少个红绿灯。
然后,终于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然后风冿扬从面前驾驶位上跳下来,然后哗啦一声开后车门的声音,根本不看旁边的冉依颜,飞快的从李叔怀里抱出孩子,而医院值班的医生一早就接到电话站在门口等候,此刻,几个医生和护士,急忙围拢上来,将小宝宝放上了医疗架,而小东西从风冿扬手里放下来的时候,呼吸几乎是微不可闻。
那胖胖的脸蛋没有了原本惯有的红润,长长的曲卷的睫毛懒懒的搭在眼睑上,还是很翘,很漂亮。
放下,直到医生抬进急症室,那担架进了急症室的门,然后门合上,风冿扬才有些神色复杂的将眸子收回来。
转眼,终于看见站在夜风中的脸色苍白的冉依颜,他走过去,冷冷的表情,手指捏住她的小巴。
“我告诉你,如果这个不是我孩子,你就死定了——”
他手指凉薄,贴在她的下巴,而夜风中的冉依颜,那表情如同她纤细瘦弱的身段一样落寞,孤独,寂寥。
她凉凉的眼光久久的从他脸上冷情的划过,转头,几乎是懒得看他,懒得和他说话,直到现在,他依然还在怀疑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如果他觉得这不是他的,那么就不是好了,有句话说的好,男人会介意自己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因为那可能不是他的,爸爸不一定是他,但是女人不同,不管是谁是孩子的爸爸,只要从她肚子里爬出来,那都是她的孩子。
所以,对于冉依颜来说,孩子有她这个妈妈就够了。
她现在对于风冿扬的心是彻底是死了,死透了,死绝了。
当他挡在她前面不许李叔借车的时候,她已经全然将这个男人看清楚了,他的逻辑,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看,他极端,而且专横,霸道。
这样的男人,不会是天使,他的本质就是恶魔。
过去他的温柔,他的温情,原来,就只从小小的一件事儿里,就能让人的梦碎的彻彻底底。看清他的真面目。
这个男人的残酷,冷血,喜怒无常,无人能及。
孩子已经烧快到三十九度,出来的报告结果,很危险,如果再迟上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然后是打针,输液。
然后,风冿扬去做抽血,冉依颜一直都不知道他去抽血干什么,结果,当医生也从孩子的小手臂里抽出血来,她的腿才重重的一软。
身体倒在墙壁上差点站不住,他是去验dna,证明亲子关系是否属实。
他居然真的,在医院,当着这么多人,公然的去做dna测试,怀疑孩子的血统。
怀疑她…!
因为身体不稳,然后腿软无力的冉依颜,身体撞在墙壁上,手臂就软软的垂下来,表情木讷,僵滞,呼吸喘不过气。
难道她在他的眼里就那么脏,那么不检点,甚至还怀疑她生下来的孩子的血统。
以为眼泪在眼眶里已经干涸,但是,结果,身体贴在墙壁,眼泪还是缓缓从眼角落下来。
她恨他,真的好恨他,恨他的冷血,残忍,太无情。
孩子的烧都没有怎么退,他居然可以下得了手去抽血,然后也不管孩子的病情如何,急忙去验dna…。
看看这个到底是不是孽种,是不是她背着他生下来的孽种。
呵呵。偌大的病房只有她一个人在照顾孩子,医生连护士都走了,夜晚本来值班的人就不多。
所以,她一个人哭,一个人在那里笑。
笑,苦涩溢满唇角,其实他的残忍,残酷,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到这么恶劣的程度。
有什么值得哭,值得伤心的呢?
她背脊贴在墙壁,外面的清冷的风吹进来,浑身冰冷,脸上的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