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又分明是他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种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专属于凉笙特有的阳刚气,不渗入半点人工香料的男人味,纵使她在时尚圈里呆了这么多年,闻惯了男模特们身上抹着的古龙水香味,可容格格最喜欢的就是凉笙这样的了。
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睁开眼来,但眼皮沉重得就像是灌了铅。
朦胧中,映入眼帘的人果真是凉笙俊朗的面容,他一脸的疲惫,双眸里布满了血丝,下巴泛着青青的胡渣。他紧紧地搂着她,满脸焦急,就连一向冰冷的眸子都载满了焦灼,不时朝房外咆哮着,问索瓦医生到了没有。
这令容格格又有种做梦的感觉,凉笙在她面前总是冷漠的,只有小时候才温和地对她笑,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像以前那样对她笑了,更遑论是这副为她焦灼皱眉的神色?
等等,他这般急躁,失去了往日的镇静沉稳,是因为担心她吗?她努力睁开眼皮,想要看得真切,可头实在是好晕,眼皮好沉好沉。
容格格无力再去探究凉笙对自己是否有情,终于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眸,陷入无边的黑暗中,而眼眸在合上那一刻,挂在眼睫毛上的泪珠也顺着脸颊落下来。
“容格格!”凉笙看到她迷迷糊糊醒来,转眼间又沉睡,还有泪水从眼角滑落,一颗心更是揪痛不已。
“容格格,你醒醒,别睡!”担心她烧得休克过去,他试图唤醒她,可容格格双眼紧闭,像一尊陶瓷娃娃,怎么摇都摇不醒。
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该死的!怎么会烧成这个样子!”
这时候伊卡在外面喊了一声:“凉先生,索瓦医生来了!”
谢天谢地,索瓦医生总算是赶来了。虽然整个八丹拜庄园就索瓦一个医生,可他却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名医,曾在国外留学,因为热爱巴厘岛自由朴实的生活,就留了下来。
“快,索瓦医生,她又发高烧了!”凉笙迫不及待地从床沿上跳下来,让开床前狭窄的位置,好让索瓦医生替她把脉。
索瓦医生点点头,什么话也不说,赶紧替容格格把脉,又让跟来的一名女护士替容格格量体温。
五分钟后,护士取出温度计,他接过来一看,蹙眉低估:“高烧四十度,人不晕倒才怪。必须得输液,另外定时给她做物理退烧处理。”
接着,索瓦医生给容格格打了一剂退烧针,又给她输上液。凉笙赶紧让伊卡取来冰块,包在一块干毛巾里,用冰块替容格格冷敷,这样可以迅速降温。
“凉先生,你朋友的扁桃体有炎症,这烧就算退下来,也只是暂时性的,过不久又会复发。烧到四十度,高烧了,恐怕会一直高烧不退,这必须得输液才行,可我们诊所里的消炎药不够了,这一时半会儿也送不来。所以——”
说到这里,索瓦医生顿了顿,继而蹙眉说,“我还是那句话,建议尽快送她到最近的乌布医院去,那里有比较好的医疗设备,能更有效地医治。如果任她躺在这里,很容易引发肺炎。你可别小看肺炎,如果救治不及时,拖太久是会死人的。”
凉笙闻言,脸色怔忪,心里也涌起了悔意和愧疚。
他不该为了避开她而独自跑去巡山的,她也就不会追来送雨衣了。为了他,她一个人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本就是背负了极大的精神压力,可他还给她脸色看,故意冷漠她,他做的确实太过分了。
之前她送来雨衣的时候,他就于心不忍,想要亲自送她回小阁楼的,可他还是狠下心不理她,后来伊卡送她回来,还看见她眼睛发红的,想来他一定是惹她伤心了。
这人一伤心,精神一垮,病就如山倒了,所以她才会病得这般厉害吧。
想到这里,凉笙立即朝门外吩咐道:“伊卡,你赶紧准备一下车子,待会儿等雨一停,我就立刻送她去乌布医院!”
伊卡赶紧去准备了,索瓦医生则先开了一些救急的消炎药。
可那药是颗粒状的,而容格格烧得迷迷糊糊,沉睡不醒,根本就吃不下药。凉笙只好让人找来一个碗,用勺子将消炎药磨成粉状,合着水给她喝。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吃不下,因为那药实在是太苦了。
“容格格,吃药了。”凉笙第一次用非常温柔的语调对着昏睡的小女人说话。
但很显然地,容格格根本听不见,所以没有任何反应。
他蹙紧眉头来,像往常那样,改用她害怕的命令口吻说道:“容格格,你必须吃药,张嘴,听见没有?要不然我马上把你送到飞机场去!”
但,容格格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睫都没有眨一下。
看来她是真的起不来……
没辙,凉笙叹了口气,只好仰头灌下一口药水,再俯头,用嘴逼着她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