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铭雅的改变】

酒店舞池大厅关掉了明亮的水晶吊灯，纹理细密的大理石地板反射着头顶旋转着的暗紫色和宝石蓝色的射灯。四周人群涌动，身穿红色燕尾服的服务生单手托举着放有香槟酒杯的托盘，一手负在身后，来回走动着。遇到有需要的客人拿了酒，轻身鞠了一躬从侧面退开。

中央的木制地板被竖起的栏杆连着黑色的、手臂粗的绸绳挡了起来，只在左右两侧余下一小块空隙作为舞者进出舞池的出入口。评委席铺上了红绸布，一位位评委陆续入席。

这样的氛围显然给了铭雅很大压力，她站在哥哥身边，身着金色的吊带裙，斜裁的流苏裙摆在腿边划起一圈圈金色的波纹，脚上踩着金色的坡跟舞鞋。一双涂了黑色眼线的眼睛大而明亮，脸颊两侧扑上了浅浅的一层腮红，嘴唇红润自然，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艳光四射。只有掐着哥哥手臂的手指显露出她内心的紧张不安，眼神直直地盯着舞池中央摇曳的舞者，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放松放松，铭雅，深呼吸……”铭锐轻拍妹妹的手臂，柔声安慰道。“你就把底下的人当做萝卜青菜就好了，没什么好紧张。”

“哥，我要是在上面绊倒了怎么办？我要是不记得怎么跳了怎么办……”铭雅越想脸色越苍白。

“雅雅，不要胡思乱想了。来，看着我的眼睛，深呼吸，想想青蛙的肚子，吸气的时候肚子要涨的像青蛙一样大……”

铭雅想到青蛙绿色的大肚子，被哥哥的不着调逗得“噗嗤”一笑，整个人稍稍放松了些。她跺跺脚，给自己打气，“不管了，硬着头皮上吧。”

“掀起了你的头盖骨，让我来看看你的眼……”铭锐在一旁唱起不成曲的调儿，被铭雅好笑又好气的拧了一把。

一对舞者进入舞池，热情激烈的音乐让底下的观众也跟着摇头晃脑的，一曲曲的结束的很快。几对舞者跟在后头接连入场，跳完后朝场地四周深深鞠了一躬，退出舞池。

魏老师在远处和铭雅挥手，示意让她过去。

“应该是快到我了。”铭雅眼睛眨巴了两下，把哥哥的手臂掐得更厉害了，铭锐轻微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铭锐给了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鼓励道：“雅雅你努力了那么长时间，今天就是收获的时候了。加油，哥哥相信你一定行的。”

铭雅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点点头，迈着优雅的步子朝魏老师走去。铭锐看着远处的魏老师拍拍铭雅的肩膀，像是跟她说着什么，铭雅微笑着点点头。铭雅也跟着老师往舞池方向走去，与舞伴会合。

直到看见铭雅站在舞池中央，握着舞伴的手朝观众和评委鞠躬，脸上挂着自信开朗的微笑，铭锐才恍惚觉得，他的妹妹，确实不同于以往了。她找回了应有的自信从容，身上开始有了独属于少女的活泼神色。发觉这一点的铭锐，心里欣慰愉悦的同时，也有所怅然。想起小时候白白嫩嫩、梳着包包头的铭雅，就像是歌里唱着的“玛丽有只小羊羔，不管玛丽走到哪，羊羔总要跟着她”的那只小羊羔一样，整天都要拉着自己的衣角，跟着自己身后。有调皮的小男孩欺负她，自己赶跑他后，妹妹还会眨着崇拜的小眼神看着自己。没想到一转眼，她已经长得那么大了，有了自己的兴趣、朋友和小天地，不再是那个摔了一跤就要自己搀扶，不然就哇哇大哭的小哭包了。

音乐声悄然远去，舞池里的两人再次鞠躬谢台，铭锐才从回忆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