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瞬间他就被满眼的荣华富贵都迷住了眼,哪还顾得花嬷嬷要对二姨娘做什么了呢?
这时花嬷嬷已经走到了二姨娘的身边,冷蔑的看着二姨娘:“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了么?”
二姨娘虽然脸火辣辣的疼,可她的耳朵却也一直听着,听到花嬷嬷的一番话,更听到了秦氏的表态,知道秦氏是不会帮她了,于是她惊恐地看向了杨大成,哪知道这时的杨大成完全沉浸在以后的荣华富贵之中,眼里哪还有二姨娘的存在?
“将军…将军…。”她企求地看着杨大成,拉着杨大成的衣袖,满脸的哀泣。
杨大成面无表情的抽出了袖子,冷冷道:“不过给林氏认个错,有这么难么?”
二姨娘见杨大成一脸淡漠的样子,终于心死的凄然一笑,她踉跄了数步,差点跌倒在地。
抬起眼看到晨兮冷酷的笑,看到林氏漠然的表情,心中不禁凄然:这算不算报应,曾经她就是坐在林氏的位置,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氏,如今却成了林氏看着她在地上狼狈不堪,受尽折磨了…。
一时间她恨天恨地恨杨大成,恨这个男人自私自利,无情无义!
头微微地低下,她终于语不成声道:“妾身错了,错在不该目中无人!”
头低得更下了,掩住了她满目的恨意。
“啪”又是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她扑得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个耳光打得众人心又是一跳,待看到二姨娘口吐鲜血,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异样之色。
晨兮则往林氏的杯里续上了水关切道:“母亲,加些热水小心凉了身子。”
“嗯。”林氏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听花嬷嬷骂道:“别装死,不过轻轻一个耳光,连脸都没肿却吐得出血来么?别以为你咬破了舌头吐点血就能引得众人的怜悯,我在宫里见多的你这种伎俩,就会仗着一张脸狐媚主子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告诉你,要想杨家的泼天富贵,你就得全心全意为杨家着想,要时时刻刻为将军考虑,别一天到晚搞些见不得明堂的东西拖将军的后腿!”
二姨娘听了一晕,她是真得疼啊,真的吐血了,哪是假装的啊!
她嘴里都是火辣辣的痛,这老货真是一巴掌把她打得牙龈出血了,不是她有意咬破舌头骗将军的。
当下她哭道:“将军,不是的,这真是她打出来的。”
杨大成本来还真心疼她被打得口吐鲜血,可是看她一张脸根本一点没有受伤,再加上花嬷嬷的一番话,也认定了是二姨娘的诡计,心中不禁厌恶她都这种时候了还不消停,不过给林氏认个错就能揭过去的事,偏偏还要眉眼不清的闹个不停,当下转过头去不理不睬。
他哪知道这宫里的嬷嬷打人真是有一手,表面上看不出伤痕,可是却能的把人打得内伤,这还有个美名叫隔山打牛。
见杨大成不理她,二姨娘绝望的跪在了地上。
眼前一双雀头鞋慢慢地走向了她,她吓得往后缩了缩,这双鞋只有花嬷嬷这种宫里出来的人才会穿,不得不说她怕了花嬷嬷了。
可是她怕有什么用,花嬷嬷可没准备饶过她,只听花嬷嬷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居然称自己为妾身?你是妾身么?”
说完又是一个耳光打得二姨娘又吐了口血。
这下不只是二姨娘惊了,连李氏她们也惊了,这哪是让二姨娘认错啊,分明是借机打二姨娘给林氏报仇来了!
二姨娘歇斯底里的叫道:“将军,将军,妾身都认错了,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妾身不是妾身又是什么?这个花嬷嬷分明是借了宫里出来的由头来报复妾身的,将军救命啊…。”
这次连杨大成都生气了,他喝道:“花嬷嬷,我们敬你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可是你却也不能这么糟踏我们杨府的二姨娘!你这样的嬷嬷我们杨府用不起,明儿个你就回林府吧!”
杨嬷嬷不卑不亢道:“将军,请容奴婢说完,如果奴婢说得有错,那么奴婢二话不说将军要打要罚随将军的心意,但奴婢要是说得对的话,还请将军让奴婢好好管教这个无法无天的二姨娘,免得将来进了京城给将军丢人如何?”
杨大成气得哼道:“你说,你说,你倒说出个天大的理来,也让我们大家开开眼。”
花嬷嬷道:“这妾也有三六九等之分,这有媒而纳的是良妾,这无媒苟合的是贱妾,这二姨娘自甘堕落,未曾保媒,未行纳妾之礼,又非通房丫头,不是贱妾是什么?她在主母面前就该自称贱妾,她竟然称自己为妾,无端端的把自己抬上了一个位份,这种私自抬位份的行为在宫里可是要斩首的,奴婢打她几个耳光长长记性难道也错了么?奴婢的话说完了,将军请发落吧。”
说完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着杨大成。
杨大成顿时傻在那里,这林家是来秋后算帐了!
他以为林家一直默不作声就是放纵了他的行为,没想到这林厚泽这么厉害,这么能忍,竟然一忍就忍了十几年,忍到就要飞黄腾达之时才对二姨娘下手了!
是的,二姨娘因着老夫人的关系所以成了他的姨娘,可是那时他还未娶妻,未娶妻者不能先纳妾,这是为了表示对妻室的尊重,所以二姨娘只能忍气吞声的与他无媒苟合,等娶了林氏后,二姨娘不久又生了庶长子,这想当然就是姨娘了,哪有人想到再与二姨娘行纳妾之礼?再说了就算想到了,也不可能说与一个已经跟主子生了孩子的女人行纳妾之礼,这传出去不是笑话么?
所以二姨娘确实是一个没有行过纳妾礼的妾室,可是二姨娘却是行使了十几年主母权力的妾室,这让二姨娘也早就忘了自己没有行过纳妾之礼,就算她想起来了,她也不稀罕,因为她稀罕的是将来的扶正的婚礼!
可是谁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小的疏忽,竟然被林厚泽一直记在了心里,让花嬷嬷今天得以借题发挥,更让这所有的人措手不及,甚至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二姨娘脸色一下苍白不已,摇摇欲坠的看着杨大成,为了这个男人她一个秦家的小姐成了贱妾!这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当初她给他当姨娘时,他曾说过总有一天要让她当平妻的,他也把权力都给她了。可是就在前不久,她的掌家权没有了,她的腿被摔断了,连她的脸也破了相,而今天她却成了贱妾!这让她如何肯接受?
“不,你胡说,你这个老货,你竟然敢说我娘是贱妾,我打死你!”如琳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二姨娘是贱妾,这良妾与贱妾生的孩子地位也是不一样的,走出去是更要招人白眼的!她一向以嫡女自居,如何能接受一夜之间从天堂掉入地狱的落差?
她疯了似乎冲向了花嬷嬷,还未及碰到花嬷嬷的身体,花嬷嬷一把揪住了如琳,将如琳提了起来,皱着眉道:“这位小姐太过粗俗了,而且很失礼,竟然叫一个贱妾为娘,这般自甘堕落得好好调教才是。”
杨如琳一向为所欲为惯了,现在见一个奴婢也敢揪着她,还刹有其事把她说得一钱不值,一时间新仇加上旧恨,哪还有什么理智?加上她毕竟年幼,遭到这般变故,顿时嘴里骂起了三字经来:“你这个老货,混帐王八蛋,难道你不想活了么?我可是将军最喜欢的女儿,你竟然敢抓我?还不把我放下,不然明儿个就把你卖到妓户去,让你被千人骑万人压……”
晨兮听到如琳骂得起劲,眉微微扬了起来,看到杨大成胀红的脸,更是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唇。
这下有好戏了,她倒要看看一向疼如琳如命的父亲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向了如琳。
如琳被打得晕头转向,待清醒过来看到是杨大成打得她顿时呆在那里,哭道:“父亲,您不帮着女儿,还帮着外人欺侮女儿么?”
如琳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杨大成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了。
这杨如琳真是丢尽了他的脸,听听这都是说得什么话?这是一个大家小姐该骂出口的东西么?这可好了,不但被花嬷嬷听到了,连二房三房两家也听到了,还有赵老太太也听到了,这以后他还怎么做人?
他不怪自己宠坏了如琳,却怪二姨娘没教好如琳,一时那口气全撒在了二姨娘身上。
他指着二姨娘骂道:“看看,你都教了她什么?听听她骂得都是什么话?难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么?贱妾果然是贱妾,连骂人都脱不了一个贱字!”
二姨娘顿时瘫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大成,她感觉耳边全是翁翁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而眼前却是杨大成冷酷无情的嘴脸,那脸不停的晃,那嘴不停的说,只是她却听不到说什么了…。
突然她身体一歪,晕了过去。
“娘。娘…。娘…”如琳大惊失色,拼命挣扎着要下地。这时花嬷嬷手一松,如琳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登时摔得鼻青脸肿,疼得她哭爹喊娘。
花嬷嬷这时手足无措的看向了杨大成,嗫嚅道:“对不起,将军,二小姐太用劲了,奴婢实在没力拉住她。”
“算了,不怪你。”杨大成无力的摆了摆手,自己的女儿这么丢人,他还好意思说花嬷嬷么?
他恼羞成怒道:“来人,把二小姐给我拉下去!”
这时林氏倒了杯水递给了他,柔声道:“将军喝口茶,消消气,如琳还小,以后让花嬷嬷多费些心,总有一天能成为您的骄傲的。”
听了林氏的话,杨大成心情好了许多,他接过林氏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再看着林氏婉约沉静的样子,顿时觉得娶妻还是得娶林氏这样的,再看看二姨娘,眼里竟然划过一道厌恶。
晨兮冷冷地笑:她知道们样的喜好全在于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他看着什么都好了,就算是不好,他也会找出理由说好!
这时林氏道:“妾身也是第一天掌家,也不好见血伤人的,那个常嬷嬷还是先放了,只要她能拿出帐本依妾身看还是饶了她吧,将军看这样可好?”
杨大成意外的看了眼林氏,按理说这常嬷嬷是二姨娘的亲姨母,林氏该落井下石才是,没想到林氏这么大度,竟然欲放常嬷嬷一马,这不由得他另眼相看了!
到底是林家出来的人,心胸气度就是不一样!
当下对林氏又多了几分敬佩之意,点头道:“夫人看着办吧。”
林氏笑了笑,转头吩咐琥珀道:“去问问蔡嬷嬷,那帐本可有副本?如果她交出副本也可饶得她性命。”
不一会琥珀走了进来,身后几个人拉着如死狗般的常嬷嬷。
“常嬷嬷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常嬷嬷已然被打得浑身是血,疼得是满头冷汗,头发上又是土又是血的粘在脸上,她抬起失神的眼看向了林氏,此时的林氏正笑得温婉,一对明眸更是透着温润,可是就是这样的人让她感觉到浑身冰冷,冷得如同浸在了冰窖里般。
她看向了二姨娘,却看到二姨娘昏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顿时一惊道:“二姨娘怎么了?”
林氏淡淡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常嬷嬷一凛,看向林氏半天,林氏淡然以对,眼神无波地与她对视,终于她躲闪开来不敢与林氏的眼相对望。
林氏的眼虽然平静可是仿佛能看透人心般的尖锐。
“想好了么?想出来那副本在哪里了么?”
常嬷嬷默不作声。
林氏看了她一眼道:“看来你还没想清楚,要不让你的儿女帮你想想如何?”
常嬷嬷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急道:“夫人,您不能这么做,奴婢不过是不小心烧了一个帐本,您怎么能对我儿女用私刑呢?”
林氏冷笑道:“不过烧了一个帐本?你贪污了两万两黄金,这钱都哪里去了?”
“什么?哪有两万两,总共才一万多…。”常嬷嬷一时心急,脱口而出,可是话才出口才知道上了林氏的当,顿时掩住了口,但为时已晚,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杨大成腾得一下跳了起来,抬起脚狠狠的踹了一脚常嬷嬷骂道:“你这个老货,居然敢贪污这么多的钱?来人,将她狠狠的打,打到她把钱吐出来为止。”
林氏轻道:“打死了她有什么用?她儿女不是还好好地享受这笔钱么?”
常嬷嬷听了魂飞魄散,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对着林氏拼命磕头道:“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奴婢吧…。”
林氏淡淡道:“你贪了这么多的钱,就算是送到衙门里都是要连坐的,你求我有什么用?除非…”
常嬷嬷仿佛眼前看到了曙光,连忙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将这笔钱吐出来…。”
常嬷嬷一下瘫倒在地,她哪拿得出来啊?她要拿得出来还在这里做奴婢么?
杨大成见她死要钱不要命,勃然大怒道:“拉下去。”
“不,不,将军,奴婢说实话,奴婢说实话,奴婢这钱一分没拿,全给二姨娘了。”
“什么?你胡说什么?二姨娘有杨府有吃有用要什么有什么,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杨大成自然不信,一脚又踢到了常嬷嬷身上骂道:“你这老货,亏二姨娘还替你求情,你却还攀诬二姨娘,真是该死!”
常嬷嬷扑得吐了口血,哭道:“奴婢有帐本啊,奴婢有帐本,将军一看就明白了。”
林氏的唇间勾起了淡淡的笑。
“帐本在哪里?”杨大成几乎是咆哮出声的。
杨大立与杨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这样的杨大成他们是第一次看到,就连秦氏也不敢说话了。
“在…。在…在奴婢的床底下…。”常嬷嬷说完扑得一下昏了过去。
不一会杨大成的贴身侍士把那帐本拿来了,杨大成翻了翻后把帐本狠狠地扔在了桌上,眼神复杂地看着二姨娘。
没想到二姨娘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背着他藏了这么多的钱,整整一万多两黄金啊,他一年的俸禄才两千多两黄金,这钱二姨娘是怎么贪出来的?这钱又去哪了?一万多两金子堆哪里都该看得着了啊!
“来人,将常嬷嬷拖下去乱棒打死!”
常嬷嬷很快被拖下去了。
林氏神情未动,这个常嬷嬷是二姨娘的亲姨母,就算她放过常嬷嬷,常嬷嬷也不会感激她的,留着也是个祸害,借着将军的手处理了最好不过了。
晨兮镇定自若的看着这一切,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知道二姨娘定然会找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厨房下手,所以她有意让母亲让厨房的权力让给了秦氏,这样厨房着火了,秦氏也不能指责林氏了,这样就断了二姨娘的后路!
二姨娘不是想火烧厨房么?那么她就让这火烧得旺一些,她不过是让人浇了些油,没想到这厨房真得全烧光了,这下二姨娘不知道该是高兴呢,还是害怕呢?
不管怎么样二姨娘确实是来了,还打扮得千娇百媚的来了,以为能打击母亲,能够得到父亲的支持。
却没想到母亲根本不在意厨房着火的事,而是为了引出帐本的事,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动摇二姨娘在父亲心里的地位!
试想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背叛的心?父亲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这钱二姨娘不可能全留在手上,定然是送去秦家了,一个嫁给他的女人不全心全意为他着想,却天天想着从他的手里扣钱倒贴娘家,这样的二姨娘相信父亲会伤心的吧?
晨兮好整以暇地看向了杨大成,果然杨大成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半晌只听他道:“林氏,你继续问厨房着火的事吧。”
晨兮笑了起来,看来父亲是想借着厨房的事发作二姨娘了,毕竟二姨娘拿钱贴娘家这事不好处理二姨娘,钱都出去了,也使得二姨娘两个兄长平步青云了,他如果因此而发作了二姨娘那不是让二姨娘的两个兄长对他心生怨恨么?这种出了钱买怨恨的事父亲是绝对不会干的,可是这口气父亲也是咽不下去的。
所以父亲一定会借着厨房纵火案给二姨娘一个狠狠的教训!
这也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就这么一步步一算计好,就等着父亲进她的圈套了!
这时只听林氏漫不经心道:“不用查了,全杀了吧。”
顿时室内响起一片抽气声,所有的奴仆一下跪在了地上哭喊起来。
杨大成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氏道:“你…你可知道你说什么?”
林氏抬起无波无痕的脸,轻描淡写道:“全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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