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步履生风跨入了屋内,一股冷冽的冰雪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顿时让温度降了三分,晨兮余光看到他黑衣的一角,他坐了下来…
冷魅的眼看了眼桌上了杯子,声线变得阴寒:“刚才谁来过了?”
仿佛这是他的宅第般问得理所当然又霸气天成!
她低着头抿了口茶,似笑非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胸中腾起一股怒意,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声音愈加暗沉:“难道你就这么不检点么?半夜三更私会男人?还跟他饮茶畅聊?”
晨兮勾了勾唇,将自己全身都隐入硕大的椅中,眼微合,声音轻而带着讥嘲:“这个是我决定的么?你们男人一个个来无影去无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又何曾顾及到我一个弱质女流?比如你不也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我的屋子么?明明是你们男人太放肆却指责起我的不检点,你不觉得这很好笑么?”
男人僵了僵,冷笑道:“真是牵强之语,难道你不会拒绝么?”
“拒绝?”她唇间勾起了玩味的嘲弄:“那么现在我拒绝你,你可能离开么?”
“当然不可能!”男人冲口而出,愣了愣又道:“我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你也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你与我萍水相逢,他与我亦是无意邂逅,左右都是陌路之人,又有什么不同!”
“不要拿我跟别的男人比!尤其是他!”他低吼出声。
“噢,原来你知道他是谁啊?那你还明知故问?”她轻笑,举起了杯子优雅的抿了口茶,人更舒适的倚在椅中,眼微微闭上,一副享受的样子:“南公子,北魔刹,公子如玉魔刹追命!两位的声名在世人口中早就传了数年,更是比了数年,如今阁下恼羞成怒也是意料之中,可是你不觉得对我一个弱女子耍这些威风会损及你一世的英名么?更是坏了你魔刹的名头?”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北魔刹?”声音陡然变得森然,凝水成冰,冷风微动间一只冰凉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一股冷息窜入她的身体,血液都仿佛冻僵…。
眼却闭得更紧,讥道:“阁下这般杀气,这般气势,这般霸气,我就算想不知道也难!”
“真的?”手却微微松了松,他疑惑道:“你一个闺阁女子,年纪又如此幼小如何知道这么多的江湖之事?”
“阁下的盛名,阁下的手段,阁下的作风会因为我一个幼弱的闺阁女子改变么?”
他皱了皱眉:“当然不会!”
“那不就是了?阁下如此名扬四海,声名远播,上到八十岁老妪下至八岁幼童都能耳熟能详,我知道了又算什么呢?这与我一个幼弱女子又有何关系?”
手渐渐的松了开来,他沉声道:“你说得不无道理。”突然他道:“你真的只有十一岁么?”
“这天下还有能瞒过阁下的事么?”
“…。”
见她正眼也不看他,他不禁生气道:“你为什么不看我?”
“不敢看!”
“为什么?”
她勾唇一笑,他眼中只见被茶水润湿的唇带着水光的诱惑吐出几个字:“因为我怕死。”
“怕死?”他的眉皱了皱。
“宁见阎王不见魔刹,这些人见过你真面的人除了死人就是死人,你说我怎么敢看你?我一个弱女子虽然在你眼里命不值钱,可是我还是很珍惜的。”
男子听了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你可以看,我不会杀你的。”
“那是不是要感谢阁下的另眼相待?我是不是要万分荣幸?”晨兮轻笑,那一笑间却逍遥自如淡淡如风般轻盈,潇洒似山中空松,唯独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样子。
“那倒不用,反正你早晚得嫁给我,现在看到我的真容与以后看没有什么区别。”
“扑…”一口茶被晨兮狠狠的喷了出来,顿时漫天细雾挥洒开来,全喷到了男子的身上。
男子腾得跃出了五米远,但还是有些沾湿了他的黑袍。
“你…”眉皱得紧紧地看着湿掉一角的衣摆,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笑话不好笑,公子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你以为我是说笑话么?”语音里带着薄怒。
晨兮慢慢地抬起眼,入眼处,他一头黑发如缎张扬的披散着,风吹过处,散点点暗香,半张脸被一个黑色的面罩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肃杀而深邃的眼睛,让人不敢逼视,只稍一望去,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奔腾其中的野性与凶残…
眼迅速的挪开,不敢与他对视,因为他的眼底有魔性,让她多看了激起了她潜意识里暗黑的元素,她与他是一类人!
只是他的黑暗早就张扬在外表之外,而她却深藏内心深处!
她亦怕他发现了她深藏不露的阴暗!
眼慢慢落在了他远山般孤傲的鼻子上,他的鼻子很高,很挺,肉很厚,类似于传说中的狮鼻。他的唇很薄,抿得如一条直线,唇色更是淡得几不可见,而下巴却刚前毅坚定,孤直而高傲,只从他下半部分的面相就能看出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人从相书上来说属于海纳百川,霸气天成,不怒自威,冷酷如冰,薄情寡义之人!
而且危险!
他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于一体,烛光轻闪摇曳仿佛不敌他全身散发的冷寒气息,他站在那里就是一座冰山,移动之后就是冰海,只一个字,冷!
两个字是:更冷!
评价这人就是:冷得让人窒息!
一个极冷的男人,比上次在巷中见到更冷了三分!
晨兮微退了数步,避开他身上的冷寒之气。
他眼一缩:“你怕我?”
“这世上有不怕你的人么?”她微吸一口气,努力抗拒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威慑力,盯着他的下巴平静中不掩淡淡的讥诮:“这就是你所说的用真面目面对我?”
“别人连我下半部分脸都不能看到!”言下之意你知足吧。
晨兮冷笑道:“真是荣幸之至。”
说完她坐回了椅子中,平淡道:“谢谢你请罗霸王帮我说话。”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何况你又是我的女人!”他有着浑然天成的霸气还有不可一世的优越感,这话更是一种施舍般。
晨兮猛吸一口气,平静一下心情后才道:“拜托阁下您以后不要自说自话自以为是!”
“你说什么?”他勃然大怒,手又习惯性的捏住了她的脖子,眼中冒火道:“你以为我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么?要不是你是我的女人,我能伸手做这种事么?哼,他们敢欺负我的女人,这些惩罚还是轻的!要不是看到你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他们生不如死了!哪会这么温和?你别不知好歹!”
晨兮用力拍着他的手,脸长的通红,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道:“什么你的女人?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女人了?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自说自话好么?我被人欺侮我自然有办法解决,要你凭白多管什么闲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么?要是没有你这多此一举,我更如鱼得水!”
“你说什么?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我看上你你还心中不满么?”
男人怒火冲天,手劲不觉的加重,只把晨兮捏得脸色通红,舌头都差点伸出来了,她拼命的拍打着男子,可是男子却置若未闻,眼见着要闭过气去,晨兮拿出手中的银针狠狠的刺入了男子的手臂。
“呯。”突如其来的痛让男子突然松了手,晨兮一下摔到了地上。
“咳咳咳…。”她拼命的咳,努力地呼着新鲜空气,直到气顺了,她才发了疯般冲向了这个男人,对着男人就拳打脚踢起来,一面打一面哭骂道:“你混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救了只小狗还知道报恩呢,我救了你,你却差点杀了我!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混蛋!”
她真的害怕了,当那死亡来临的一刻她差点崩溃了,她不是怕死,她死过一次了并不害怕死亡,她只是怕死去之后再也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前世她知道自己的母亲,自已的弟弟是多么的凄惨,这世她无论如何得保护他们的。
可是他差点破坏了一切!他差点要了她的命!
恐惧,害怕,愤怒,委曲,怨恨,各种情绪充斥了她的全身,她不顾一切,忘了镇定,忘了伪装,忘了思考,只知道要不是这个男人,她怎么会经历这生死一线的巨大恐惧!
她疯了似得打着,哭着,骂着…。
当晨兮的第一拳打到男子身上时,男子顿时眼中冒出腥红的凶光,手猛得伸出就要捏断晨兮细得可怜的脖子,可是听到晨兮的哭骂中的哀怨,凄然,无助,恐惧后,他的手竟然僵在了空中,任由晨兮拳手脚踢起来…。
一拳,两拳,三拳…。
拳打到他的身上就如隔靴扰痒般,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感,让他有感觉的是她的哭声,凄婉而哀绝,似乎是在发泄所有的痛,所有的恨…。
这种情感让他有种熟悉感,他定定地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她很干净,没有化妆,流出的泪更是晶莹欲滴,沾染在她的墨睫上一如雨后菡萏,透着烟雨朦胧的楚楚之姿,这一刻,他心底的冰凌似乎融化了一角,竟然听之任之了。
终于晨兮打疼了,也哭累了,身体一晃仿佛要晕过去般。
男子条件反射的搂住了她,声音中带着刻意的温柔:“好了,打也打够了,哭也哭够了,这气也撒了吧?”
“撒什么撒的?没够!我还委曲着呢!你说你找谁不好,偏生找了个罗霸天,罗霸天是谁?名声好么?他这般一闹是闹得二姨娘没了脸,闹得如琳丢了人,可是我们杨府的小姐都是绑在一起的,她这般没有名声,我们又怎么办?这传出去还不被人背后骂死?”
黑衣男子冷笑道:“反正你将来要嫁给我的,至于其他人关我甚事!”
“谁嫁你!你休要胡说八道坏我清誉!”晨兮这才惊觉被他搂在怀里,吓了一跳推开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桌边拿起了水杯泄愤般猛喝了一口,因为喝得急了就咳了起来。
冰冷的眼底闪过一道笑意,连他都没有觉察到自己对她的一份宠溺之心。
倒也不生气淡淡道:“你都看过我的身体了,你不嫁我又能嫁给哪个?”
“扑”一口茶又喷了出来,这次黑衣男子有了防备,十分淡定的飘出了数米,水毫无疑问的全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