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是窦妙了。
小姑娘虽然平日里有些任性,可骨子里却是清楚的,不然能学好琴棋书画?这绝不是笨人误打误撞。
可惜她这身份,不容易嫁入望族,偏偏她母亲视她如宝,低一些的看不上,这也好,便得拖上一些时日呢。
她也与老夫人说了点儿,想必她回头能想想。
姑娘们吃完宴席,因周老夫人与老夫人交好,二人尚且在闲聊,故而其他客人陆续走了,窦家众人还在周家,周娥拉着窦慧三人去府中的落雨亭玩。
周家富贵,出了个皇后,当年不止老爷子被封为长兴侯,这府邸也是请了名匠重新修葺过,其中一座落雨亭极其精巧,四处环水,中有曲桥直通亭中,在夏日,此处便最是解暑了。
水中又有各色游鱼,倚在朱色栏杆上,抛下鱼食,见鱼儿追逐也是一番乐趣。
姑娘们已经在看了,欢声笑语,亭中又设了文房四宝,还有棋子,瑶琴,专供人玩的,周围一圈还挂着天青色的帷幔。
窦琳道:“真是羡慕这亭子,恨不得搬回去!”
窦慧斜睨她一眼:“往哪儿摆呀。”
不比周家宽阔,窦家就那么大地儿,亭子有,只光四周种了些花木。
周娥笑道:“喜欢就常来玩玩,哎,我也没个姐妹,说来奇怪,咱们周家姑母堂叔生得全是儿子。”
这原是好事儿,求都求不来的,可周娥却烦心透了,平日里没个玩伴。
窦琳摸摸她脑袋:“是可怜,我得空也愿意来,只我娘你哪里不知,平常也不准。”
两个小姑娘对看一眼,都叹口气。
周娥又招待她们亭中坐,凉风习习,甚是舒服,只没一会儿功夫,便听得远处有声音,周娥抬头一瞧,“我哥哥来了。”
周娥的哥哥周念性子豪爽,朗声道:“你们也真会享福,比咱们还先到。”
他身后跟着周衍,窦余安,窦余祐,最后一人穿一身白袍,身形高大,瞧这年纪,只比窦余安小一些。
“表哥!”周娥很是惊喜,一边叫着就跑上去。
她说得这表哥乃她舅父的儿子,董时廷。
此人窦妙不曾见过,便是窦慧,窦琳也是好几年前才见过一回的。
“小娥。”董时廷疼爱得摸摸她的脸,“这么大人了,抱着我不嫌燥?”
周娥笑道:“表哥不嫌,我就不燥。”
董时廷哈哈笑起来。
“三位表姐,快来见过我表哥。”周娥向他们招手。
窦慧盈盈一拜,也叫他表哥。
一表表千里,其实她们窦家与周家,都已经算不得什么表亲,只是为周老夫人的缘故,两家才亲近些,这一个,更算不得表哥。
轮到窦妙上来见礼,董时廷心里无端端浮出一句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只觉眼前这人气质清华,像是雪山莲花般高远,竟比起徐琼还要来得出色些。
他原本就倾心于徐琼,只徐家眼高于顶,不愿把徐琼嫁给他,谁料到窦家竟藏着这样的人物,不由眉梢都露出喜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姑娘呢。”
他面容俊俏,天生一双桃花眼,含笑的时候,柔情脉脉,说不出的撩人。
周娥道:“她啊,就喜欢躲着的,表哥自然不会见到,便是我,又能见到几回?”
“原来如此。”董时廷问窦妙,“今儿四君子画,那青竹可是你画的?”
当时周老夫人拿出来显摆,他们亲戚间谈论,都称赞这竹子最为绝妙,把这青翠挺拔,凌霜傲雪画得入木三分。
窦妙道是。
她声音柔和,又带着少女的娇俏,可却不爱说话。
董时廷感觉到了,微微垂下眼帘,毕竟是姑娘,又与他第一次见面,自然不能着急,他坐到摆放棋子的案旁,招呼其他男儿一起玩。
亭子大,姑娘们坐在另一头。
结果只听到阵阵痛惜,原来窦余安,窦余祐全都输了,一个也赢不得董时廷,这董时廷家境优渥,自小也是个锦衣玉食,走马斗狗的主儿,不过幸好早早考上秀才,不至于丢脸,是以家中人也颇是宽松,使得他性子更是疏阔,颇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放纵。
眼见他要大获全胜,窦余安看向窦妙:“妙妙,你来与他下一盘,我不信他还能赢。”
董时廷眉头一挑,他刚才下棋,本是要给窦妙留个好印象,可她一个姑娘家,他怎么好意思赢她呢。
可输了,又未免太失面子。
他想一想,自己站起来:“算了,她是姑娘家,咱们也不宜在此久留。”
他与周娥告辞,临走又看一眼窦妙,见她并不在看自己,托着腮依着朱栏,那半边脸儿却比正面看时,多了几分娇艳,好似这时节里含苞待放的芍药,不由痴了一痴,才抬脚走了。
隔着水,对面宋泽正往这儿瞧,身边侍从邓戎从小就伺候他的,便是那年在扬州也是,自然对窦妙也知道一些,忍不住道:“世子怎得不前去呢?”
宋泽摇摇头,上回唐突她,只怕这次一现身,她得拿眼睛把自己钉个洞出来,再者,人太多了,他便是去,又能做什么,说什么?
他站得会儿,孙守真从后面走来,轻声在他耳边说得几句,宋泽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