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目有深意。
老夫人移开目光,一年半的话,可不正是选秀的日子?
难不成她是在暗示,要把窦妙送入宫?
说起来,他们周家也不是没送过那些亲戚的姑娘进去,只好像都不受宠,到头来,一个个都没混出头,这回是把主意打到窦妙头上了?可皇后位置稳当,将来她儿子再立了太子,也没必要这般举动啊。
老夫人百思不解,装作不知,笑着问周老夫人:“如今娘娘可好?刚才使人送来那么多的贺礼,您真是好福气。”
母亲大寿,作为女儿自然是要孝敬的,里头也有皇上的份。
周老夫人面上有些沉郁,确实是有事儿,只这等事,她不好与老夫人说,她心中悲痛,一连憋着好几日了,可也只能继续藏着,只等哪一日,实在没法子,也只能叫众人知道。
老夫人瞧出一些端倪,忙岔开话题。
却说窦妙与窦慧,窦琳一起,正与几位姑娘闲聊。
刚才一轮介绍下来,她也见识了好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了,多数不认识,其中认识的竟有前不久见过的雍王府姐妹俩,宋云珠与宋云秀,还有在白马寺认识的吴瑞芝。
幸好她们不熟,也不用说什么。
别看是个聚会,但很多姑娘在一起时,总是会分成好几派的。
她们这一派,多数与窦家这种家世相当,但也不乏一些自小认识的,像是工部左侍郎的女儿齐菱,便与窦琳很好。
高一些,就是宋家这级别的了。
不过周家乃她们表亲,周家最大的姑娘周娥,还是要照顾她们一些,没多时,就叫着她们去另一头玩,还没到呢,窦妙听到丫环与周娥说,徐三姑娘来了。
京都很有名声的徐三,众位姑娘纷纷都转过头。
这徐琼生得清丽脱俗,今儿穿一件竹绿色绣菡萏的褙子,玉白银绣暗纹裙,梳个飞仙髻,两侧各插上玲珑碧玉簪,确实是叫人眼前一亮,好些认识的上前夸赞起来。
仿若众星拱月。
窦琳瞧着倒是不惯,与窦慧道:“总是这派头,其实论起来,堂姐还比她好看些,才华恐是也不差,只旁人不知罢了。”
见她竟夸自己,窦妙忍不住一笑:“堂妹谬赞了。”
“谁说你好呢,只觉着这些人没眼光。”窦琳哼一声。
窦慧眉头一皱:“别胡说,这等场合,咱们只管着没做错就行,别惹事。”
比起窦慧,窦琳一向直率,有时候是会得罪人。
可她有个优点,就是听姐姐的话,当下便闭了嘴。
却没想到吴瑞芝挑起话头,与众人道:“这儿有位姑娘得了明玄大师的夸赞的,你们猜是谁?”
不亚于在水里扔了石头,引起阵阵涟漪。
燕国自开国后历经六十余年,正处于繁荣盛世,不止文人风流,女子也重才情,是以窦妙这等身份才能得老夫人看重,不然便是她学得再好,对自身并无加持,又有何用?
故而提到明玄大师,她们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已经有人忍不住询问:“是哪位姑娘?”
吴瑞芝笑着朝窦妙招招手:“就是这位窦二姑娘。”
在这刹那间,窦妙想到窦慧的评语,说吴瑞芝为人随和,喜好结交,她嘴角微抿,哪里是,她看这吴瑞芝是喜欢挑事儿的罢?她自己都不想提什么明玄大师,要她来说?还是正巧在徐三出场的时候。
眼瞅着窦妙拉下脸色。
窦慧拉一拉她的手,轻声道:“你忍着别发脾气,多少人看着呢,到时旁人只会说你不懂礼数。”
她一向有大姐的风范。
窦妙深吸一口气。
她要是真跟人闹翻,母亲得要气死了。
她又冲众人微微一笑。
徐琼也看了过来,甚至惊讶的走向她:“原来这儿有位高手呢,我竟不知,你喜欢画什么?”
态度亲切,一点不曾有不快。
又是个大家闺秀知礼数的人。
窦妙道:“吴姑娘夸大了,什么夸赞,不过是让明玄大师看了一眼而已。”
吴瑞芝笑道:“可咱们这儿,没有一人的画是入得明玄大师的眼的。”
这是事实,可众人却都看向徐琼。
因徐琼乃京都才女,十二岁时便声名鹊起,谁想到今日被一个名不经传的窦二姑娘给打败了,有些人不惯捧着她的,便幸灾乐祸,徐琼自己也有些尴尬。
宋云秀还来凑热闹:“窦二姑娘,我刚才都没发现,你上回不是来咱们家往的吗?我听说是大哥专程邀请的呢!”
这话一出,宋云珠的脸色变了,她看一眼徐琼,皱眉道:“谁说的,大哥只请了窦家二公子,可不曾与我说请她。”
众人哗然。
这不是在说窦妙不要脸,自己非得要去雍王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