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柔把粘鼠板放在书柜前,转到另一侧拿棍子往里捅,小老鼠受惊往外蹿,刚踏在板上便一动不能动。
白长归去厨房撕来一小块猪肉,垫着纸搁在老鼠身边。
薛静柔哭笑不得,“你发什么疯?”
白长归一脸漠然,看也不看薛静柔,“假如是你被困,我希望主人家也能赏你一口肉吃。”
薛静柔推他,“喂!骂我是过街老鼠吗?”
白长归不理她,径直把粘鼠板挪到阳台,因为把小老鼠和薛静柔做了联想,如今怎么看都觉得小老鼠身娇体贵,不是普通家鼠。白长归心一横,居然拿纸箱给它扣了个防风罩,又殷勤地往里送水杯。
薛静柔从没见过这么天真可爱的白长归,目瞪口呆后,捂着肚子笑翻在沙发上。
白长归安置好灰鼠,进屋踹了薛静柔一脚,让她洗澡睡觉。薛静柔边笑边往浴室走,十分钟后擦着头发出来,见白长归仍然蹲在阳台,居然还给老鼠起了个名字,叫静静。
薛静柔被气笑,觉得白长归真是天下第一蠢货,又是天下第一可爱之人。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白长归关闭书房台灯,打算回卧室睡觉,路过客厅,却见薛静柔在玄关处换鞋。
薛静柔不想打扰他,连说话都是轻轻的,“我去趟酒吧。”
白长归早已习惯薛静柔深夜往返酒吧,但今夜他忽然很不乐意薛静柔离开,地府做的是正经生意,但里头的人未必全是正经人,哪怕他从小就会背出淤泥而不染,但他就是不喜欢薛静柔在淤泥里耳濡目染,更何况,她还有过前科。
最重要的是,那酒吧背后有个唐业雄。
金芸的话他信五分,不信五分。
“别去了吧。”白长归同样轻声说话,语调却平淡,以至于这小心谨慎的祈求都变得平凡无奇。
薛静柔微怔,“是今天不去,还是以后都不去?”
白长归说道:“以后都别去。”
薛静柔轻轻摇头,“不行,还不是时候。”
白长归突然道:“我不需要你变成多好的人,你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客厅是暗的,只有玄关壁灯柔和地亮着,白长归孤零零站在明暗交界的位置,他看上去那样斯文冷静,就连薛静柔都被他骗过去,以为他当真铁甲披身,无欲无求。
“你去睡觉吧,我天亮前会回来。”薛静柔直觉不敢看白长归的眼,她匆匆开门出去,仓促地连鞋带都没绑紧。
手表显示午夜十二点,薛静柔抵着大门深深吸气,贸贸然想起那个午夜被迫逃离王子的灰姑娘。
灰姑娘至少还留下一只水晶鞋,梦幻又美丽。
被独自留下的白长归在玄关站了许久,最后默默关掉灯,回卧室躺下。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只知道清晨醒来时,薛静柔已经蹲在阳台给小灰鼠喂新鲜鱼丸。
小灰鼠后肢被牢牢粘着,不论谁来探望它都惊恐万分。
白长归看向薛静柔,不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只问要不要去跑步。
薛静柔点头答应,“走。”
白长归因为引入外资的事,已经足足忙了大半月,吃早饭时,薛静柔状似无心问了句,“一切顺利吗?”
白长归不疑有他,“如果没其他问题,再过几天就可以签合同了。”
薛静柔点点头,专心吃早饭。送走白长归,薛静柔去睡觉,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她第一件事便是跑去阳台看小老鼠。
小老鼠已经死了,昨晚的猪肉和今早的鱼丸就搁在它身边,它一口没动。
薛静柔盯着老鼠尸体看了半晌,心里木木的,她想老鼠和人都是一样的,不自由,毋宁死。
晚上白长归回家,薛静柔说起小老鼠的死,非常平静地总结,“它大概得了抑郁症。”
老鼠尸体已经被薛静柔处理了,纸箱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白长归只看了两眼,十分后悔自己开玩笑给老鼠取了静静的名字。
它死了,它不能叫静静。
太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