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风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都是莫南骁。或许是因为对孩子太过思念了吧。
第二天早晨,诗风起得很早,八点半上班,她八点就过去了。
昨天莫逆说过今天会送莫南骁过来上课的。然而,诗风等了一个上午都没有等到。
莫婉一早就带莫南骁去医院找莫逆了。到病房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莫逆的身影。
病房里空空如也。莫婉随手抓住一个护士,问:“这个病床上的病号呢?”
护士茫然地摇摇头:“没看到啊。”
“疯了。”莫婉抱起莫南骁,绕过护士快步朝着电梯走去。
莫婉气喘吁吁地从医院跑出来,她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莫南骁轻轻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南骁宝贝,叫姑姑做什么?”莫婉拍拍莫南骁的额头。
莫南骁抬起手来,指了指马路对面。
他张开嘴,说:“找妈妈。”
莫南骁的一句话就把莫婉点醒了。
莫婉在莫南骁脸上亲了一口,“我家大宝贝太聪明了。行,姑姑带你去找妈妈。”
莫婉只记得康复机构的名字,不知道具体地址。
她用手机查了一下地址,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
莫南骁一个上午没有来,因为想着他,诗风工作也不在状态。
十一点钟,上午的课结束。诗风从无精打采地从教室里出来,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诗风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现在诈骗电话太多,诗风有个习惯,不认识的号码绝对不接。
可这个号码——
犹豫了几秒钟,诗风向右滑动按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你好,哪位?”
没有回应。听筒里只有沙沙的风声,诗风情不自禁地蹙眉,“你好……哪位?”
“是我。”
等了几秒钟之后,那边终于有了回应。听着这个声音,诗风心跳加速。
“莫逆吗?”诗风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找不到路。”
电话那边,莫逆的声音格外沧桑,有气无力,听起来像生病的。
“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周围有警察吗?交警也可以。”
诗风加快步伐往外走。因为着急,她开始喘息,呼吸声通过听筒传到了莫逆的耳中。
此刻,他站在不知名的街道上,右耳朵边是呼呼的风声,左耳边是诗风温柔的说话声和急`促的喘`息声,莫逆握紧听筒,靠在旁边的墙上,闭上眼睛幻想着诗风现在的样子。
他满足地长吁一口气。
诗风没有听到莫逆回话,以为是电话断了,她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又放回耳边。
“莫逆,你在听吗?”
莫逆“嗯”了一声,他说:“昨天晚上你走了。我把头撞破了。”
诗风:“包扎了吗?”
莫逆:“只有你能救我。我不要别人,谁都不要。”
诗风:“……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莫逆:“xx外环路。”
诗风:“好,你等我。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你。”
诗风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继续行走。
莫婉刚拉着莫南骁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碰到了诗风。
莫婉快步走上去把诗风拦住,“诗风,莫逆不见了。”
诗风说:“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在xx外环路,我现在正要过去找他,我们一起吧。”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
万一莫逆晕过去什么的,也有个人和她一起抬。
莫婉和诗风带着莫南骁上了出租车。
**
路上,诗风问莫婉:“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犯病了?”
莫婉:“是,莫名其妙就把头撞破了,流了很多血,我打了120,护士给他止血他都不让,又挨了一剂镇定。”
诗风听得胸口发紧,她眼前自动浮现了莫逆痛苦的神态,
精神分裂症的患者经常会因为幻听和幻想做出伤害自己或者伤害别人的事情,有时甚至会伤及人命。
不过,莫逆好像从来没有伤害过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在自`虐。
想到这里,诗风更难过了。胸口就像被堵了什么东西,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诗风,可能我这么说自私了点,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有些事情我必须让你知道。”
莫婉看着诗风,郑重其事地开口。
“我们救下你的时候,他刚刚查出精神分裂症一个月,眼睛也看不见。”
诗风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对莫婉说:“没关系。我没有怪过他。”
莫婉:“说到底,是莫逆对不起你比较多。他这人性格古怪,也难交流。一般女孩子根本没有勇气和他在一起。”
诗风:“我和他没有在一起。”
至少,莫逆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他们的关系。
而且诗风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做男女朋友甚至夫妻,就像莫婉说的,一般女孩子没有那个勇气。
她也是一般人。
诗风只是想尽最大的能力让他们父子两个人过正常的生活,然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
这样,也算是跟那段黑暗的过去彻彻底底地告别、斩断联系,再也不提起。
只要生活中没有记忆里的人,每一天都是充满希望的。
这是诗风从这几年的生活中得出的结论。
至少到目前,这个结论是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