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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莫逆家里出来之后,诗风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声。
“你好。”
诗风说:“是我。”
他说:“我知道。”
诗风做了个深呼吸,说:“我好像想起来他的样子了……你帮帮我,我不能想起来。我要忘记他。”
男人听过她的话以后,习惯性地沉默了几十秒,他对诗风说:“你要知道,你的病已经好了,你现在可以坦然面对那段过去了。你不需要再治疗了。”
诗风说:“可是我遇到那个人了。那个男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他还带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他……”
“你不要激动,慢慢说。”
电话那边的男人,名字叫林增,是诗风的心理医生。
当年她患重度抑郁症的时候,就是林增把她治好的。
林增曾经给诗风做过催眠。
催眠这种事情有些悖/德,而且国内发展极其不成熟,所以业内是不怎么推崇的。但这种治疗方法对经历过创伤的人是很有效的。
催眠不等于埋藏记忆,这么多年了,诗风始终记得自己当初的经历,她忘记的,只是那个男人的脸。
她的潜意识想要逃避那段过去,所以做起来很容易。
但是,催眠并不能一步到位直接解决一辈子的问题,它只是给人一个相对延缓的缓冲期。
她和那个男人接触时基本都是晚上,当初林增问过诗风那男人长什么样子。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林增想,现在都过去六年了,回忆起来的可能性太小了。
……
诗风平静下来,把整件事情和林增说了一遍。
林增听完之后,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他问:“你可以肯定他就是当初那个男人么?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林增一个问题就把诗风问住了。
的确……时隔六年,就算她一切正常,都不一定能想起那个男人的样子。
更何况她还做过一次催眠——
等不到诗风的回答,林增继续说:“诗风,你相信我,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你今天晚上吃一片安眠药,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诗风现在心理素质还不错,自我调整与自我修复的能力也很好,听过林增的开导之后,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的确,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就算有,也不会在她身上应验。
当初那个男人,她早已记不清长相,所以,他肯定不会是莫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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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风离开之后,莫逆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莫逆是在杭州出生的,但他不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他父母都是兰州人,因为工作的原因举家搬到了杭州。
莫逆还有一个姐姐,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当初,就是他和他姐姐把那个女孩子从人`贩子手里救回来的。
那段时间莫逆眼睛看不见,所以一直住在杭州的家里。
那天,莫婉带着莫逆到医院复诊,从医院回家,要经过郊区一条人烟稀少的路。
在那条路上,他第一次听到了那个女孩子的哭声。
莫逆给家里打的这通电话,正好是莫婉接起来的。
莫逆直接问她:“你还记得我带走的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么?”
莫婉被莫逆的问题惊到了,他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和家里联系,好不容易打个电话回来,竟然是为了问这种几百年前的事儿?
再说了,她就见过一次那个女孩子,当时她蓬头垢面的,哪里能看得清楚她是个什么样子。
莫婉如实回答莫逆:“我不记得了,我就见过她一次,后来她不就被你带走了么。”
莫逆问:“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么?”
莫婉:“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带她去公安局那会儿,她死活都不张嘴说话,身上也没有身份证,警`察问都问不出来。”
莫逆说:“知道了。挂了。”
“哎,你——”
莫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莫逆就把电话挂了。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莫婉无奈地叹气。
……
诗风听了林增的话,晚上睡前吃了一粒安眠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醒来之后,诗风的情绪已经恢复好了。
她觉得,昨天自己太过于敏`感了。
嗯,一定不会那么巧的。
莫逆说那句“你就是孩子的妈妈”,一定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毕竟,他说话就是那样的。
这么自我催眠了一整天,诗风已然恢复了正常。
周一到周五,诗风过得很好。
她和莫逆偶尔会碰到,诗风从来都没躲过他。
周五的时候,诗风牵着莫南骁下楼等莫逆,等到他的时候,诗风问:“你的画展是明天吧?”
莫逆点头,“是。”
诗风说:“嗯,那我明天带着我妹妹过去。几点开始?”
莫逆说:“八点半,早上。”
诗风笑着说:“嗯,那我们明天见。”
和莫逆说完话之后,诗风又蹲下来拉住莫南骁的手和他告别。
“明天我们还可以再见到,南骁,你和老师再见一下,好不好?嗯?”
诗风柔声哄着他,顺便给他示范了一下再见的手势。
莫南骁没有按照诗风的要求做,他死死地拽着诗风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诗风抽了一下,他拽得更紧。
诗风无奈:“南骁,老师也得回家了。”
莫南骁抬起手来指了指莫逆的车。他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