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康熙倒是一愣，怎么是我擒住了他，我不是先被炉灰不慎迷了眼睛，然后被鳌拜这厮点了穴道，人事不省么？何曾擒住这凶人？

韦小宝垂首恭声道：“刚刚，奴才见到鳌拜这厮竟然趁上书房觐见之时，包藏祸心，意欲加害皇上，情急之下抓了炉灰撒过去。可惜情急之下竟然丢错了方向，致使炉灰迷住了皇上的龙眼，实在是罪该万死之极！”

当着许多侍卫以及闻讯赶来大臣的面，韦小宝侃侃而谈，毫不怯场。

“之后，鳌拜这厮在皇上身上戳了一下，皇上就此倒地，生死不知。奴才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捡起地上的刀子，就要和这欺君罔上的恶徒拼了！”

他连说带比划，活灵活现，把一个小太监忠心救主的过程说得加倍精彩，不但康熙连连点头，就连其他人也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这种情况下，还有一战的勇气，可见的确是忠心耿耿啊！

“可惜，奴才实在是本领低微，一个照面间，就被踢去了手中刀，更被一掌打在胸口，吐血不止。”

结合韦小宝身上的斑斑血迹，这番话简直真得不能再真。

康熙感慨道：“小桂子，你如此忠心，朕必当重赏！”

韦小宝忽然间涕泪交加，猛地在地上磕了几个重重的响头，哽咽道：“奴才救驾不力，致使这恶徒伤了皇上的龙体，本来是死罪难逃，如今皇上仁慈，不降罪下来已经算是皇恩浩荡，如何还敢讨要赏赐！”

见他毫不居功，康熙心中更是喜悦，问道：“你受了伤，怎么反败为胜的，又怎么说是我擒住了此人？”

韦小宝咬牙道：“奴才扑倒在地，这厮竟然趁机走近皇上身边，意欲加害。我见他已经一脚踢中皇上的龙胸，眼看着就要再下杀手，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一跃而起，扑到他身边，把一把炉灰狠狠地撒在他眼睛里！”

康熙大怒，心想我说怎么胸口这么疼，这鳌拜真是该千刀万剐，居然敢如此殴打君王！

这韦小宝是个大大的忠臣那，虽然用词实在粗俗了点……刚才说龙眼也就罢了，这龙胸……为什么觉得哪里不对……

韦小宝续道：“全靠了皇上是真命天子，自然有诸天神佛护佑！不然我小小一个太监，怎能如此轻易地一击成功？不过，也大概是这厮得意忘形之际，对奴才不加防范，这才中了满眼的烟灰。”

康熙微微点头，心想前面诸天神佛什么的未必靠谱，说这鳌拜得意之时心神松懈，倒是不无可能。

“他眼睛迷了，手脚胡乱挥舞，奴才虽然身上软绵绵的只想躺倒，却万万不敢让这厮伤了皇上。于是竭尽全力举起香炉，正好砸中他头顶，然后再把他捆绑起来……皇上恕罪，奴才糊涂了，竟然忘了门外还有着许多忠心护主的侍卫大哥，当时一心只想着把这家伙捆结实了，千万不能再给他有伤到皇上的机会……”

韦小宝最后再次匍匐在地，总结性地说道：“奴才粗手笨脚，一百个加在一起也不是这厮的对手。这次全靠吾皇天威，借奴才的手擒住了这恶徒，绝不是别人的功劳，奴才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乱居功！”

行了，事实清楚明白，再无半分疑问。

鳌拜丧心病狂，在上书房袭击圣驾。小桂子忠心护主，当然是首功，而且还很会说话，把晕厥了全场的皇帝形象树立得十分高大，仿佛他在昏迷中也能发挥重大作用，克敌制胜。

这份人情，康熙自然心中有数，只觉得小桂子忠心可嘉，更难得的是并不居功自傲，实在是该当好好赏赐一番，不好让功臣寒心。

牛逼啊，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