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山里人淳朴,尤其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除非真被逼的没办法,否则谁都不会赖这个钱。”
这时候,从右边那条小路上,呼哧呼哧的就过来一辆木板车,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飞快的拉着车,车旁有个妇女一路小跑的跟着,一边不停的抹眼泪。离的太远,我看不到他们拉着什么,但是车子明显是奔黄婆这边来的,等距离一近,我就看到平板车上躺着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人拉过来的时候估计已经不行了,可能是溺水后捞上来的,浑身透湿,一双眼睛睁着一条缝隙,眼珠子都不转了,充斥着死灰色。
拉车的人明显知道黄婆的规矩,尽管急的乱抓头发,但还是不敢去敲门。那个中年妇女忍不住哭,抱着车上的男孩子就是一阵哀嚎,中年汉子很急躁,憋着嗓子让她安静。
文哥是个热心肠,跑过去看,我也在后面跟着,他翻翻那孩子的眼皮,又把把脉,之后摇摇头。我在旁边看着很可惜,十三四岁的孩子,估计还不知道人生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没了。
那汉子大口抽烟,在门外焦急的来回走动,大概等了五分钟,院子门被打开了,一个村里的老太太一脸感激的捧着一包香灰朝外走,透过这个老太太,我看到了后面的黄婆,一看就知道是个古板的老太婆,干瘦干瘦的,眼皮子塌着,几乎把眼珠子都盖住了。
那汉子看着粗鲁,其实很讲道理,他知道是我们先来的,就跟文哥商量,文哥赶紧摆摆手,说我们不急,示意他们先看。
汉子直接背着木板车上的孩子就进了院子,随后,院门砰的关上了。我看着院门上挂着的那束干草,心里就乱打鼓,鬼影诅咒这东西困扰了多少人,靠一个山区里的巫婆子就能搞的定?
“把心放宽。”文哥嘬着烟道:“事情没什么大不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你要搞清楚,现在是我出了事,不是你,你坐在那儿抽烟,看着很写意啊。”
“说了把心放宽。”文哥吐了口烟,左右看了看,小声跟我说:“这不是第一次求黄婆做这样的事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稍稍放心了,但还是不明白黄婆是怎么搞定这样的事的。
我们三个等了不到十分钟,院子里就传来那个中年妇女压抑不住的痛哭声,文哥就继续摇着头道:“人拉过来的时候就断气了,黄婆也不是神仙。”
当中年汉子和妇女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如那个孩子的眼珠子一样,死灰死灰的,仿佛天塌地陷了。两个人是空手走的,这是当地的一种说法,那么小的孩子不正常死亡,怨气很大,如果没来得及办白事下土,直接拉回家里,可能会出事,所以要留在黄婆这里,靠她镇一镇。
这下子终于轮到我们了,黄婆在门口一站,我就觉得浑身发冷。文哥赶紧跑过去,低声跟黄婆说了几句,我看他掏出一块玉,双手递给黄婆。那是块成色很好的老玉,有年头了,值不少钱。黄婆没推辞,也没说话,接了玉转身就走,文哥跑回来,对我们说事情说好了,黄婆最喜欢那种老玉。
我们被允许走进院子,黄婆人很怪,住的房子也很怪,我发现院子里的房子的窗子非常小,而且开的很高,几乎贴着屋檐。人一走进来,就觉得不自在,好像双腿被绑了绳子,一步都不敢乱动。黄婆给我们端了点冷饭菜,寡油少盐,素的就和白水煮的一样,吃着很没滋味。
我们胡乱扒着饭,黄婆就和鬼一样无声无息的走到我身后,我看着这个鬼气森森的老太婆就感觉心肝发颤,赶紧放下碗。她站在我后面盯着我打量了一下,冷冰冰的说:“跟我过来,有话问你。”
我老是感觉身子发抖,但是文哥给我鼓励的目光,示意我跟着去,黄婆是绝对不会害人的。我哆哆嗦嗦放下碗,跟黄婆走进了正屋旁的那间小屋子里。
屋子里的窗子太高,光线照不进来,黄婆还反手关上了房门,顿时黑咕隆咚一片,我头皮顿时紧了一圈,壮着胆子问道:“黄……黄奶奶,要问我什么?”
“我没话问你,是他想问你。”黄婆指了指小屋的墙根,我一看,当时就差点背过气,黄婆说的“他”,竟然是刚刚已经断气的那个十三四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