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石块滚落下来,废墟中就露出了一面微微倾斜的墙。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墙,但记忆里的印象却非常深刻。这面墙上有很多扭曲又抽象的图案,一旦注视到这些图案的时候,整面墙就如同拥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力量,所有的图案会凝聚成一双眼睛。
“鬼影诅咒的原载体……”
我确定,我的意识是清晰的,因为我知道这就是张桥还有其他一些我不知道的人所见过的诅咒载体。这个东西很危险,等于一贴慢性毒药,但我好像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漆黑的墙体,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仿佛容纳了整整一个宇宙,深的让人看不到边。张桥说的没错,在凝望这面墙壁的时候,人的思维可能会发生些许的错乱,深邃的眼睛似乎渐渐变成了一个黑洞,而自己,正慢慢的一点点融入黑洞中。
我的视线在这面墙壁,或者说这双如黑洞一般的眼睛里,渐渐的模糊了。一瞬间,墙壁如同一面宽大的荧幕,我看到了时间和岁月横穿而过的痕迹,广袤的大地,无数的人群,像蚂蚁一样在不断的修建自己的城市。
我听到了很多声音,朦胧又飘渺的声音,那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哭号,一起惨叫,一起呻吟,如同末日将要来临前的一刻,所有的人都绝望甚至发疯了。
我不知道自己陷入这种虚幻的视觉和听觉中有多久,当意识恢复的时候,我仍然举着手电对着墙壁,与此同时,我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因为恐惧而发抖。鬼影诅咒,我一定中了鬼影诅咒。
地下室那具烂的不像样子的躯体,顿时成为我思维中的主旋律,一想到中了鬼影诅咒的人迟早会变成那样子,我的心就一阵阵的发寒。
我晃了晃头,旁边的陈雨没有任何反应,她像是入魔了,仍然在呆呆的望着墙壁上的眼睛。我冲过去一把拉住她,捂着她的眼睛。
“不要看!不要看!”我知道,一切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但我总想挽回些什么,我几乎是用拼命的勇气跳下坑里去救她,我不想她再出意外。
在我大声的喊叫和晃动中,陈雨终于恢复了意识,她所在的团伙可能一直也在追索这个事情,对于鬼影诅咒,多少总会知道一些。陈雨察觉到了什么,她背对着墙壁,身体还在颤抖,脸色仿佛更苍白了。
“鬼影诅咒?”陈雨不敢再回头去望那面墙壁。
“先走,离开这儿,找个安稳的地方。”
我没有直接回答陈雨的问题,但明显感觉她的身子开始发软,我扶着她,在废墟中小心的走,我们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刚才下坑救人的时候我没带任何东西,陈雨的背包也甩丢了,不过她还有一个临时救急的小包,里面是急救药品,固体燃料,还有高能巧克力。我用固体燃料烧了一点水,但没有其它可燃物,湿透的衣服就只能这样慢慢的烘干。
陈雨默默的喝着水,我偷眼看了看她,经过这场变故,我对她的印象有所改变,她的刘海还是散乱的垂在额头边,看着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我会死的,对吗?”陈雨突然就问我:“鬼影诅咒,必死,是不是这样?”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我安慰着她,同时又觉得心里非常苦涩,心说你会死的,难道我不会吗?我盯着那面墙壁的时间不比陈雨短多少。
“我还能活多久?”
“很久,一定的。”
“我……不想死……”陈雨的嘴角撇了撇,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这个要强又泼辣的女孩在此刻展露了她脆弱又让人怜悯的一面,她想哭。
“不会死的,一些中了鬼影诅咒的人,一直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陈雨的样子也仿佛触动了我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块,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感觉自己很像个男人。
她忍住了哭泣,身子一软,倒在我的怀里,我发现她的体温在急剧升高,很短时间里,她的眼睛就睁不开了,额头烧的烫手,脸庞也笼罩着一层病态的红晕。
我只能把她抱的更紧,黑暗寂静的地下,仿佛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一刻,她好像变成了我的支柱,我的希望。我紧紧抱着她,沾着水的眼睛却又干又涩,没有合适的药,高烧也只能靠自己硬挺过去,我能给她的,只是我的体温。
对讲机丢了,指北针丢了,能用上的东西几乎全都丢了,我很想抽一根烟,但掏出烟盒之后,里面竟然流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