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人的眼睛,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最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在我的印象中,眼睛可能就像一面镜子,眼前看到什么,瞳孔就会折射出什么。按道理说,我就在张桥的面前,他的瞳孔里应该折射出我。但张桥的眼睛里,有一个背对着我蹲着的人影。
赤身的人影,瘦的像鬼一样,头顶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就那么蹲着。这个影子顿时让我回想到指环王里的咕噜。
“这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我确实觉得有点怕,因为感觉自己最熟悉的一个朋友好像变了。
“要知道是什么,我还用这么提心吊胆吗!”张桥可能被我的情绪感染了,他也随即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里又带出了哭腔。
屋子里的空气在这时仿佛凝固了,气氛紧张而且很诡异,我面对着一脸无辜和焦躁的张桥,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不过我想,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必须要保持适当的清醒,否则会更糟糕。
“好了好了,不要急。”我伸手使劲抹了抹脸,对张桥说:“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事情还是在张桥掉进空洞的时候发生的,他翻遍了干尸身上的东西,当时的环境虽然不能让他吓的屁滚尿流,但心里多少有点发毛,张桥就准备撤退了,先上去再说。不过在他要离开的时候,空洞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失衡,他面前的沙子哗啦啦的滑落,就好像有一个直立的沙丘突然塌方,接着,在滑落的沙子后面,露出了一面墙。
这是一堵用石头垒起来的墙,墙面被打磨过,很光滑。这堵墙的作用,应该是封住了向前的路,如果有人走到这里,就会被墙挡住。
这说明,修建这堵墙的人不想让人朝空洞的深处走。不过听张桥讲述的时候,我就想,一堵石头墙,不管有多厚实,能挡住人吗?这估计不可能。
张桥被这堵墙吸引了,他看着看着,就发现光滑的墙面上,好像有一幅画。
那是一幅很奇怪的画,非常抽象,整面墙都被涂满了。画面没有什么具体的形体,但是张桥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这幅画像一个很大的黑洞。
而且,这幅画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张桥觉得自己出现了某种幻觉,他好像真的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前,只要再朝前走一步,就会被吞噬到黑洞里。
那种恐惧是来自内心深处的,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但张桥浑身开始发抖,他觉得墙上的画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的,张桥害怕了,再也顾不上别的,飞快的爬了回来,找到了他的朋友。因为有那个贴着我照片的本子,所以张桥考虑再三,没有把所有的情况全部告诉他的朋友,只是找了个理由,说服大家提前踏上了回程的路。
在回程期间,张桥无意中发现了自己眼睛里的变化,当时他也被吓的够呛。
“郑童,从那时候开始,我每天都会做梦。”张桥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相同的一个梦。”
张桥的梦里,一直有一个和他眼睛中的鬼影一般的影子,这条影子背对张桥,默默无声的蹲着。尽管梦境里没有别的内容了,可是这条影子和每天重复不变的梦境让张桥越来越受不了。
“你的眼睛受到什么影响了没有?或者说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暂时没有。”张桥揉揉眼睛,其实他的问题主要来自心理,总觉得自己眼睛会出现什么毛病,还有那个奇怪的梦,一直在折磨他,让他精神压力很大。因为眼睛还没有不适,所以张桥并未到医院做相关的检查,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到我这里来了。
“先检查一下,别的容后再说。”
“你说我会不会有事?”
“有个屁事,心放宽,没事。”
我一边拿衣服,一边就默默的把事儿的前后经过理了一遍,不过越想越觉得很扯淡。说真的,我平时巴不得我爸出差时间能更长一点,可现在,我却巴不得他早点回来,至少早点离开没有信号的地方,让我能联系上他。
心里有一些东西在无声无息的改变着,我陪张桥出门去医院的途中,时常会出现我爸的身影。这个严肃,呆板,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人,他和那座遥远的古墓,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必须要问清楚。
我替张桥挂了号,然后他去做检查,我在外面等着。口袋里的电话嗡嗡作响,我顺手掏出来,闪亮的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这四个字。我觉得奇怪,因为电话的来电显示功能可以清晰的显示对方号码所在地。等我接了电话之后,那边没人说话,只有一阵像刮风似的沙沙声。
我连着喂了几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如果放到平时,遇见这种情况,我懒得理会。但今天却不行,我心里一直有点毛毛的感觉,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我马上回拨电话,可收到的提示音是对方号码为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