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了抖巨物,缓缓尿了出来,淡黄的液体浇在柳万钧头上。
当时的柳万钧被打的躺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也无力还手,骚臭味袭来,那一刻,他真想去死。
心中还是忍不住妄想,他艰难的睁开眼,抬手挡住淡黄的液体,眯着眼看,往日跟他要好的亲朋好友此时纷纷讨论。
“真够惨的。”
“曾经也是天才,现如今却……”
“曾经我还把他当成膜拜的对象,现在想想真够恶心的。”
世界就是这样,墙倒众人推。
柳万钧的心彻底凉了,他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弱,就是你的错,即使你什么都没做。
至少他从未低头,现在也不会,“粱友,你信不信,三个月后,你我约战,生死由命,我会杀了你。”他目露凶光,狠狠的看着粱友。
粱友倒退一步,被他那双阴森的眼吓到,他到底曾经是天才,虽然修为倒退,可是气势却不退,粱友反应过来恼凶成怒,“吓我?你以为我是吓大了,好,既然你这么着急着死,我就成全你。”
粱友答应了三个月之战,这段时间,他总算不再被欺凌,算是给他最后的准备时间了。
他之所以决定三个月,是准备最后跟这个世界道别,也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死去,无声无息,不知不觉,没有人发现。
正当他下定了死心之后,三世镜突然亮了起来,它通晓灵性,似乎知道了柳万钧的危机,突然传过来几部功法,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体内的三世镜。
三世镜传完功法之后又恢复了原样,不声不响,毫无存在感。
可是有了几部高阶功法,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因为被粱友这等人欺负的不仅他一个,还有许多同门也倍受煎熬,因为没钱没势,他们只能忍着。柳万钧便联合起他们,共同讨伐粱友。
起初他们是不敢的,甚至想等俩人比斗完在站阵脚,可是柳万钧却逼他们说,“如果你们现在没有来得及站稳阵脚,将来我也不需要你们。”
逼的几个寒门子弟硬是投靠了他,甚至还有一个女修喜欢他,对他很好,当时的他除了在几个寒门子弟面前显露过实力之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为的便是给粱友一个致命打击。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女修居然被人杀死了,还有人刻意冒充她,想杀了他,那人出现的莫名其妙,后来想想,居然与师傅口中的残阳有几分相像,不过俩人相差也很大,他没敢认。
再后来就是一段传奇的旅行,他意外进入小世界,在皓月国逗留,最后依靠着三世镜出来。
他与粱友的比赛日期也到了,和意料之中一样,他并没有输,可是粱友却耍了一个手段,他找筑基期控制一颗蜃珠,迷惑大家的视线,让大家以为是他输了。
令他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即使他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人相信,他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甚至联合起来劝他,“柳万钧,输了就到输了,赶紧认输。”
“束手就擒吧,你输了。”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都输了还是不认帐。”
就连那帮寒门子弟也畏手畏脚。
粱友这厮生怕输了掉面子,虽然做足了十足的准备,但是也怕再生意外,干脆找了一个筑基期做假证据,赢了固然是好,即使输了,也没人看见。
那群胆小怕事的寒门子弟纷纷倒退一步,打算独善其身,可是他们并不明白,即使他们现在不帮也晚了。
粱友早就调查过他们,知道他们都是一伙的,共同谋事。柳万钧能突然之间如此厉害,自然离不开他们。所以粱友谁都没放过。
在筑基期的压迫下,他们都不敢妄动,便连他们一起打了,第一是为了威胁柳万钧,第二是为了让别人看看,以后谁还敢再帮柳万钧?
柳万钧没输,自然不肯画上认输的证据。双方便争执起来,当时不仅只有他们,还有不少人也在,百口莫辩,柳万钧心中堵的慌。
被人误解,心中真的很不好受,他想,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他,或者愿意帮他,他就娶了她,男的当兄弟,女的当老婆。
可是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有筑基期的气势镇压,他只能小幅度的活动,粱友按着他的大拇指,在红砂上沾上血红,又掰着他的手,按在桌上的一张纸上。
纸上写着,本人与粱友对决战败,从今往后是死是活任他处置,柳万钧绝笔。
他若是签了,从今往后生死便不再是他自己的,而是粱友的,是生是死由粱友处置,也就是说,就算万般折磨,他也不能反抗,这决不可能。
所以即使知道反抗没有用,他还是不停的挣扎,他没有输,为什么要签这个?
“快点按下来,只要你按下来就可以轻松了,不用再这么痛苦。”粱友面容狰狞,死死按住他的手。
“不,不对,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柳万钧大声嘶吼。
那个被粱友请来的筑基期突然皱起眉来,“有人来了。”
粱友与柳万钧同时一怔,粱友希望来人是他这一伙的,柳万钧更加期待来人能救他。
粱友小声威胁他,“我想你也不想事情闹的太大,待会不要声张,否则倒霉的只能是你。”
没错,如果俩人真的因为私下争斗不休被扭送到执法长老那里,那么粱友还有人赎他出来,柳万钧却没有。
所以让人知道了虽然一时会拖困,可是却很有可能一辈子囚禁在牢房,还有可能被粱友收买的狱友杀死。不划算,柳万钧告诉自己,待会看情况,一有机会就逃跑,先躲一阵子。
令他意外的是,那个人不是粱友一排,也不是他这一排。
在他认为,只有同样出身周折的人才有可能救他,来人显然不满足这个条件。可是那人到底没让他失望,居然真的机缘巧合下救了他。
他起初有些不信,毕竟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帮助他,毕竟他身上没什么值得别人企图的。
即使有,也没有公布出去,更何况李昭元修炼了宝器宗的镇教之法,功法比他的高级多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三世镜里面的功法有多高级,和宝器宗不在一个档次。
从那以后他就偷偷关注了这个人,其实他很早就知道李昭元,曾经还同情过他,一不小心就成了傻子。
没想到一朝翻身,被祖师爷看重,收为徒弟,又是拿了宝典,又是拿了宝剑,创下一个又一个的传说。
宝器宗五千年来最多就只有人得了其中一件宝贝,大部分还是关于火系的,还从来没人能同时拿走三件顶级宝贝。
本来这样的人就算没有救下他,他也会忍不住关注,更何况这个人还无偿救下他,不求回报,不求理解。
在别人看来,他可能一下子,莫名其妙的就爱上了残阳,实际上,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跟踪,走他走过的路,收集关于他的任何一条消息,身边全是花痴的痴迷声,师弟们的敬佩声,在这种环境下,他很难不注意残阳,也很难不爱上残阳。
其实第一个知道残阳不是李昭元的不是乔娇娘,而是柳万钧。
“当初我以为是巧合,是我命该如此,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是你把这面镜子放在我床头,让它无时无刻不吸走我的真元,让我无法筑基,从一个天才变成一个人人可欺的蠢才。”柳万钧反身指着他,嘴角的冷笑浓烈到实质,“都是因为你!”
“不。”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粱友突然反驳,“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抢了我的光环,我会如此吗?曾经也有人每天夸我,每进一阶,父母都会奖励我,可是自从你来了,一切都变了,你处处压我一头,让人们再也记不起来我,都是因为你,是你自作自受。”
“我自作自受?你以为我想要那些称呼,是别人强加在我身上的,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甚至不知道有你这号人,你对这样我的屡屡下黑手,当真忍心?”说到悲愤处,柳万钧的指尖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又冷静下来。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没有你,我就不会得到三世镜,也不会遇到师傅,更不会机缘巧合拜了师徒。”他望向残阳的方向,眼神一下子放柔,残阳正在给乔娇娘疗伤,可却一心二用,将他的话全都听在耳边。
他收回目光,又望在粱友身上,脚步不停,依旧围着他转圈,“我本来想放过你,可是你却自找死路,碰了我的逆鳞。”
粱友呆了一下,突然跌坐在地上捂住苍白的脸,眼泪顺着指尖流出。
他环顾一周,似乎最后留恋一遍人间,视线所过之处人人避而不见。他报之冷笑,只有看在三个不能动弹的南荒人时才流出一丝柔情。
原来到最后,唯一肯救他的居然是三个外人,他还曾经被他们侵犯,施暴,可是柳万钧却轻易打破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你是不是还在对他们燃起希望,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那三个南荒人为什么对你百依百顺,百般维护。
因为你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了几个月,最后你会怎么死?不是死在我手里,而是死在你儿子手里。”柳万钧又在笑,他蹲下来,小心翼翼,神神叨叨的对着粱友耳朵念道,“我刚刚告诉他们,帮他们留住孩子,让他们不要反抗,你看,他们照做了,否则我怎么可能光凭气势就镇压住三个媲美元婴期的练体士。”
他这话说的很小声,除了粱友,谁都没听到,粱友猛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三个南荒人。
柳万钧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在他肚子上,“就快出来了,马上就能出来了。”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粱友突然觉得肚子巨痛无比,并且极速胀大起来,先是不明显的小鼓包,慢慢变大,再变大,到最后足足有怀胎十月的样子。
那婴儿极速吸取他身上的养肥,不管是灵魂,还是能量,或者说血肉,都在被它吸收,等它有十月大的时候,粱友整个人瘦如柴骨,双眼无神,面色惨白。
他要死了,腹中的疼痛难忍,他用手臂撑起身子,眼睁睁看着一个婴儿破体而出,顺着他的肚皮爬到他身上。
“你不是因为我而死,而是因为这个婴儿,他一出生,就要了你的命。”柳万钧站起来,抱住双臂,一丝丝黑发从肩头掉下来,遮住他惨白的脸。
“冷了……”他面色突然就迷茫起来,眼神呆滞,“生病了,不舒服,回家了。”
南风看出他的异样,赶紧又掏出一件狐皮披肩盖在他身上,双手将他环抱在里面,细声安慰,“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啊?”柳万钧突然又回头看了残阳一眼,那一眼单纯无邪,像个孩子,“那他怎么办?”
,“别担心,他没事了,我会把他叫回来。”
“哦,那我们回家了,这里好冷,好阴森。”他神神叨叨的说话,“总是……有人想害我……”
“不会的,有我陪着你,狐族都在呢。”
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俩人最后的对话也被众人听到,没想到狐王居然精神失常,似乎疯了。
“掌教,柳万钧已疯,不如我们……”他话还没说完,刚刚走在前面的柳万钧突然回头,目露凶光,冷冷的看着他。
他气势镇压下来,那人冷汗都出来了,心中揣揣不安,脚下不由自主倒退一步,躲在南宫无敌的身后。
南宫无敌触及到那种冷血的目光,也不由心脏漏跳了一拍,心中暗骂那长老没脑子,似柳万钧这种高手,即使疯了,本能反抗也不是他们能抵抗的,而且疯没疯还不一定呢。
“走了。”柳万钧慢慢转身,头上的皇冠宝光一闪,他又恢复了那种茫然的状态,一双眼睛透出无邪的清澈。
“回家了……”他喃喃自语,“我们回家了……”
狐族出了洞府,渐渐走远,他们一走,顿时所有人都围着粱友。
“不要怪我,我要保证宝器宗的长久。”南宫无敌叹息一声。
“小友,我知道你受苦了,可是爹娘打不过他,爹娘还没活够,还不想死,你要理解爹娘。”梁柱握住他的手,悲愤落泪。
“我们……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也有父母,若是站出来,会连累亲朋好友。”平日里相处甚好的狐朋狗友羞愧难当。
“谢谢你为我们生下儿子。”南荒人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反而抱起他肚皮上浑身是血的婴儿。
那婴儿天真的对着他笑,似乎杀死他的不是他一样,还伸出小手去抓他。
他也艰难的伸出手,看着那个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怪物,最终那只手也只在空中徒劳的抓了一把,跌落在地。
粱友撑住身体的手臂颤抖,颤抖的范围扩大,手臂,胸膛,肚腹,最后整个身体砸在地上。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嘴角勾起大大的微笑,鲜血顺着张开的嘴巴喷出,他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微笑,环顾一周,咽下最后一口气。
无论是粱友,还是柳万钧,都曾经年少轻狂,站在高高的位置上俯览所有人,可是他们都没有呆的太久,就被后来人挤了下来,现在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世事难料,还是做个普通人最是幸福,没有尔虞我诈,也不会遭人陷害,更不会惨死当场。
没有拥有过的可以平常的看着,曾经拥有过的便不甘再度平凡,所以粱友拼命想杀死柳万钧,是因为他觉得,柳万钧抢了他的一切。
柳万钧很无辜,起初他甚至不知道
是谁在害他,后来知道了已经无可奈何,他的修为不断后退,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威胁到他。
可是他又是幸运的,他是大气运者,无论过程如何,他最终都会走过,只是路上伤痕累累,几经周折。
坏人不会因为你是无辜的而放过你,世人也不会因为你是好人而不误解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打造成金刚不坏之身,无论什么攻击,什么流言蜚语,都一并接下。
若是柳万钧过了这劫,恐怕这天下之间,再无一人能伤他,就算残阳也不例外。
看破了,就什么都不是了,看不破,那就会一直处于这种迷茫的状态,没有人能拯救他。
残阳望着他的背影出神,柳万钧之所以变成这样,可以说他也有责任,甚至要负全责。
经过这一闹,残阳在宝器宗也留不下来了,乔娇娘与李思明也待不下去了,昔日要好的同门交手,让他们心痛的同时,也没脸再待下去。
恰好南风邀请他们去狐族逛逛,乔娇娘与李思明委婉拒绝,“我们在宝器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去走走,如今打算到处看看,云游四海。”
南风又把目光移到残阳身上,“你呢?”
残阳犹豫了。
“我儿,我看的出来,那孩子是真心喜欢你,百般维护你不说,还处处为你出头,若不是为了你,恐怕他也不会忆起往日,导致精神失常,如今……唉!”乔娇娘叹口气,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残阳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他犹豫并不是说不想去,而且柳万钧已经动摇了他的本心,影响了他的向道之心。
仙道无情,通往道的路上危机四伏,一不小心便会身死道消,他不想让自己变的儿女私情,失去本心。
可是他欠柳万钧的太多太多,多到数不清,这情又如何能断?也许是接受了乔娇娘母爱,他对柳万钧的情爱也没有那般排斥。
可是要一个直男,接受另一个直男还是很困难的,起码残阳已经决定尝试。
月上梢头,残阳最终还是决定去狐族看看,最起码把他欠柳万钧的还上。
狐族小世界,柳万钧坐在窗边,抬头看天,“左边是我,右边是师傅,大手拉小手。”
他真的疯了,状态让人不放心,残阳坐在许愿树下查看古籍,狐族上万年积累的书籍被他看了大遍,也没找到靠谱的治疗办法。
他叹口气,掐了掐眉心,长时间接触这种知识让他的记忆跟不上来,神念也无法全部接收,时不时还有一股刺痛,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砰!一颗雪球趁他没有防备,砸进他颈间,正巧他半低着头,颈间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
冰凉的雪球炸开,一般贴在他左脸上,另一半掉进胸膛,头发上还溅了几抹雪白。
作俑者坐在窗户上低头看他,笑的前仰后合,二楼的窗台并不高,上面落了一排的雪花,狐王一屁股坐在上面,裤子渐渐染湿,像尿裤子一样。
残阳默不作声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狐王被他吓的,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一样哭泣,一边哭一边还一脸委屈,好像他被残阳欺负了一样。
残阳头痛的按按太阳穴,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走了过去,洁白的雪面上留下一排脚印。
“跳下来,我接住你。”残阳伸直手臂,抬头看着柳万钧,他身躯修长,手臂有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狐王不哭了,他抓了一把雪在手心,突然又是砰的一声砸在残阳身上,残阳不躲不避,双眼直直的看着他,“相信我。”
砰!又是一颗雪球砸下,狐王似乎玩上瘾了,只是这颗雪球恰好砸在残阳面门,且速度又快又准,所以他抬手抓在手心。
狐王一看有凶器,立马吓的躲进窗台后面。
“不砸你,下来,我接住你。”残阳丢下那颗雪球,嘴角勾起弧度,微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