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有没有人发现你失踪了?”
有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捏住他的下颚,那人的语气像是询问,却没有丝毫真的让薛岚开口的意思。
对方手劲极大,薛岚甚至觉得,自己下巴的骨头都要碎掉。
他眼里泛出生理性的泪水,喉间有低低的呜咽声。身上的衣服换成便服,原本是为了自容非身边离开,没想到,又遇到这样一遭。
薛岚是吃准了容非对自己的愧疚,只随意的说出一个理由,就将对方支开。
他实际上并没有表现出的虚弱程度。刻意营造出那样的假象,一方面是为了唤起容非的怜惜,另一方面就是要让对方放松警惕。
他也确实成功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薛岚向来都懂。哪怕近年来渐渐放松警惕,至少还有从前准备下的东西在。
是许多张用别人的名义办的卡,全部开了网银,里面的金额够他生活很长时间。账号密码的记录也都在网上,似乎很不安全,却是最好的避开容北昭耳目的途径。
先前托辞很累想要休息之后,容非是真的睡着。而薛岚躺在病床上,开始计划自己该如何离开。
自然不可能和容非一起。自从遇见对方,自己的运气就从未好过。
要买人流量最大的火车路线站票,途径无数小站的那种,中途下车。
他身上没有案底,容北昭再手眼通天,也不能毫无缘由的去查火车站录像。
再往后,无论到了哪里,都先找个不那么正规、无需抵押身份证的地方住段时间。
并不需要太过完善的计划,最好是连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往何处。
等到容非离开,薛岚估摸着对方出医院的时间,翻身下床。
要是一直一身病号服,也就只能在医院内晃荡晃荡,要是走在街上……薛岚并不打算吸引视线。
半刻钟后,他已经船上一身不太合身的休闲装。
开始的时候,所有事都十分顺利。
然而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在被拖上一辆面包车、四肢乏力、几近晕厥的时候,薛岚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容非了?
并不是对方拖累自己。
而是自己这一生,本就没有幸运的时候。
二十四小时前,他还在一条船上。船下是飘荡的海水,眼前是一个个面具。
那是薛岚此生最可怕的噩梦。
而此刻,他侧躺在一个仓库的地面上,手被侧绑在身后,脚上也栓了链子。
吸入肺中的空气带着灰尘的味道,衣服上蹭满黑色印子。分明是很狼狈的,薛岚却很庆幸,总算遇见一回正常的劫匪。
比起昨晚那场真的进行下去……他宁愿在这帮人手中被撕票。
头目模样的人在一边与人通话,离的太远,听不清详细的声音。他们放他的姿势似乎也有讲究,再怎么努力抬头,都最多看到那群人腰下面的部位。
薛岚干脆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