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若是不放呢?”
低沉的语气,幽深的眸底,慵懒的神色,透着三分清冽,七分高雅;分明美得让人窒息,可身上却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气息。
顾瑾汐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脑子昏昏沉沉,身上更是酸痛得厉害,看着这样的黑衣男子,直到眸底再没有丝毫的波动,“王爷当我是什么?琼华楼卖笑为生的妓子吗?”
“……”
黑衣男子顿时沉默了,这样的顾瑾汐,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尖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不许,我不许你这么说!”
可顾瑾汐却好似无从察觉般,面无表情,语气更是古井无波,“你有什么资格?”
曾经害得她家破人亡,曾经害她不得不背负顾苏两家数百条人命的罪魁祸首;与柳姨娘勾结,害她声名狼藉,害她像个傻子般被耍得团团转,被人卖了还要感恩戴德?
“……”
黑衣男子嚅了嚅唇,却到底没再说出话来。
“滚。”
顾瑾汐压低嗓音,厉喝出声。
“……汐儿,我……”黑衣男子深吸口气,似乎总算心绪平静了些,、虽然非常好奇,为什么他总能感觉到顾瑾汐对他的敌意,那种好似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凉,不死不罢休的恨,这样的她,让他觉得胸口好似开了个洞般,疼,痛,却偏偏又带着失去的恐惧。
“别这么叫我。”
顾瑾汐猛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冷冷道,“我嫌恶心。”
“……”
黑衣男子沉默了,陡然像是想到什么般,起身,身形踉跄,“那,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不用了。”顾瑾汐语气冷厉。
再见时,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如果可以,她恨不能此刻手上有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了结了,前世,今生,顾苏两家;她欠下的,他欠下的,就都可以偿还了。
然黑衣男子却像是没有听见般,临走前只扔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语气淡淡的,却几乎是他们之间最平静的话。
看着黑衣男子离开的背影,顾瑾汐睫毛微微扇了扇,掩去眸底晦暗幽深片片;从最初的相遇,他清冷无话,却慵懒随性;说话做事好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可偏偏又有这股子执拗;她以为他们是同一种人,她以为他们有共同的仇人。后来,慢慢的,总是出现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可偏偏却又不断以那种方式来羞辱她,她便明白,有些事情,只怪她自己太当真;旁人或许只当做玩笑,或许只当做漫漫人生中的调剂如此而已。
来无影,去无踪。
甚至连叶贞娘和叶岸都无法察觉到他的来去,是不是在他眼中,她就是那只跳梁小丑;绞尽脑汁毁了柳姨娘和顾瑾澜可在他眼中,那不过是两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猛然,一股凉意浮上心头。
如果当真是那样,他能够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甚至连自己平日的言行都调查得一清二楚,那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怕是早就明了,妄图拉下顾苏两家,他难道会如此轻易放手?没有了柳姨娘和顾瑾澜,他难道不会有后招?
那如今整个顾国公府最后可能是他手中棋子的人到底是谁?
秋姨娘,顾瑾玉……孟姨娘,顾瑾香……
交易,玉笙居的秘密,难道是她?
……
慕汐阁,客房中。
天色已经越发的暗了,苏岑刚打发走了趣儿躺下来,忽然整个人被人牵制住,捂着口。
“被动,不然我杀了你。”耳畔是道女子的声音,宛若千年寒冰般;说着,被钳制着的脖颈处,寒光森森;苏岑连连应声却不敢点头,生怕自己乱动,就一命呜呼了。
身后的女子刚放开苏岑,苏岑正准备大叫,忽然就发现自己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她双眼死死地瞪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女子,她带着幂离,让人看不清楚她的长相。
“你到底是谁?”苏岑以眼光问道。
女子动作优雅地侧身往软榻上一坐,似乎还带着轻笑,“本姑娘今儿来是为了给你送个消息,当然也做一桩交易。”
“……”苏岑双眸圆瞪静静的看着她。
“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当然你不做本姑娘可以选择别人,但是你甘心吗?”那黑衣女子轻笑着,语气似乎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被人如此的羞辱,你甘心吗?我知道你看上了楚凌阳。”
苏岑闻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处,“告诉你,惜柔公主乃楚凌阳生母的姐姐。这个消息当做本姑娘送你的,你做是不做?”
“为什么?”苏岑颦眉蹙頞,眼底带着浓浓的疑惑。
“你只需要知道,顾国公府是本姑娘的仇人就可以了。”女子说着,语气中似乎带着浓浓的恨意,抬手取了枚蜜饯弹指间苏岑只觉得自己身上某处被打中好似能说出话来了,“你到底是谁?”
“你只告诉本姑娘做不做就可以了。”黑衣女子轻笑一声,似乎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
苏岑低下头,心中天人交战。
“欠顾瑾汐的钱本姑娘可以帮你还上。”黑衣女子再次抛出个诱饵,“当然,这是本姑娘给你报酬的一部分。”
不得不说苏岑的确是动心了。
“好,我做。”
答案在黑衣女子的预料之中,“你不会后悔的。”
“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苏岑看向黑衣女子,她既然有这样的手段,不动声色的潜入自己的房间,自然也能够在整个顾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境,可为什么偏偏要招上自己。
黑衣女子低下头,轻笑一声,“你不傻,但却败在太鲁莽。”
苏岑,“……”
“这上面的消息,你按照本姑娘说的告诉惜柔公主,至于剩下的该怎么做,不用本姑娘教你吧?”黑衣女子指尖飞快的多出一封信笺,弹指信笺落在苏岑的掌心。
苏岑打开浏览,一目十行,越看越是触目惊心,“这,姑娘……”
“到时候将玉佩拿给柳静雅,不怕她不就范!”
“什么玉佩?”苏岑低头,却只见在那信笺的信封内,还有一枚小巧玲珑上面刻着精致纹路的玉佩,比起别的玉佩更小却更精致,光是看着她眼底不由得露出片刻的贪婪。
黑衣女子脸上露出一抹不屑嘲讽的轻笑,“告诉柳静雅,她欠下的,总是要还回来的。”
“可……”苏岑有些不解。
“这可是威胁柳静雅的信物,你最好别轻易交付出去。”暗中观察许久,对苏岑也还算了解,想着,她开口提醒道。
苏岑点点头,“是,我明白了。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需要的时候,我自会找你的!”黑衣女子的嗓音骤然变得飘渺。
苏岑听了猛的抬起头,可房间哪里还有什么黑衣女子的影儿,如果不是手上那封信笺,若不是那精致、晶莹剔透的小巧玉佩,怕连她自己都会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场梦。
顾国公竟然不是顾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柳姨娘是顾老夫人的亲生女儿,那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顾老夫人偏疼柳姨娘和顾瑾澜了;苏岑不笨,很快就根据信笺上的寥寥数语脑补出了整件事情的真相,所以这才是顾家最大的秘密。
玉佩,这枚玉佩怕就是其中的关键了。
想到这里,苏岑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快意。
苏怡……顾瑾汐……
哼,这次看看没有了顾国公府,你们还能拿什么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