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瑾汐本无表情的脸上染上三分柔和,“免贵姓苏。”
“原来是苏公子,幸会。”谢逸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转身朝流枫罢了罢手;流枫会意退走门边,随着门再次开合,两人这才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茶香袅袅,合着窗外鼎沸人声。
谢逸瞧着顾瑾汐那周身安宁祥和的气质,分明心有沟壑却能宠辱不惊,瞧着顾家怕是也没表面上那般平和,“这是你要的东西。”
“谢公子爽快。”顾瑾汐双手接过,只略微扫了几行,微微颔首,波澜不惊的眼底总算亮起些许精芒。
“那之前某人应下的……”
顾瑾汐探手搭在谢逸腕间,根本不给谢逸反应,也不给暗处莫言阻止的机会,那动作熟稔老练。原本面色温润的谢逸此刻也不由得惊了惊,有些事虽早有猜测可当真事到临头,却始终不敢相信。
“脉象时沉时浮,那药,你没喝。”不是问句,是肯定。
谢逸单手握拳放在唇间轻轻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这……”
“素闻谢门公子多智近乎妖之名,却不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道理;想必近来谢公子胸闷咳血时而眩晕的病症也并未松缓,反而闷痛延伸,双腿的知觉也越发迟钝了吧。”顾瑾汐面容不似先前绝美,可板起来却仍旧吓人,语气冷厉,“原以为谢公子对某有三分信任,现在瞧着倒是某想多了,既是如此,看在谢公子先前对某相助的份上,那药方算是还礼;此后,谢公子另请高明吧。”
几乎是瞬间,顾瑾汐便明了谢家的打算。对,不止是谢逸,是谢家,谢门一族。安静沉溺多年的谢氏想要崛起,而她当真就撞上去白送一个契机。敌明我暗,他们就用她这个契机诱敌深入,谢家老夫人、夫人为何会在潭柘寺祈福,为何会对外撒出那样的消息,这一切就都能解释。
深吸口气,顾瑾汐起身,“素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先行一步,告辞。”
“顾……苏公子。”谢逸面色变了变,抬起手,可顾瑾汐却并未给他机会,快步下楼,只留给他一个清瘦略嫌单薄的背影。
门突然打开,顾瑾汐气匆匆离去,流枫顺着大开的门望去,面带忧色,“公子,您没事吧?”
“不妨,回吧。”谢逸有些无力地罢了罢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沮丧,眼底懊恼悔恨一闪而逝,他从来就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
想到顾瑾汐说出的那些症状,搁在大腿上缩在袖中的手握了握拳,不过很快又释然;只要确定顾瑾汐有这般惊天医术,无论从何而来,他便不会放弃。若说之前是相互利用,甚至对顾家他仍有些顾忌,但现在顾忌消除,他考虑的却是如何再次取得顾瑾汐的信任。
自迎宾楼出来,绕过熙熙攘攘的大街,道走偏锋,顾瑾汐打算从小巷岔过去,直奔蘅芜苑,在走路时,手上仍拽着谢逸送来的那一沓装订好的册子,上面关于顾苏两家往昔之事,与她来说太重要了。
走在路上,心都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陡然,面前猛然出现三道黑影,黑巾蒙面,露出的两只眼睛还上下打量着,开口嗓音带着嘶哑,让人分辨不清,“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