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生不祥之感,策马来到摊前,勒住马问正煮着面条的店家:“敢问店家,何以换了旗子的颜色?”
中年店家透过氤氲的雾气望过来,见是一骑着高马的威严男子,忙道:“壮士想必是从边关来的吧?如今只怕也只有边关那里仍未收到消息,如今正值国丧之期,谁还敢挂红挂绿?”
如同有响雷在脑中炸开,赵瀚霆脸上血色‘唰’的一下全褪了,握着缰绳的手不住地颤抖,眼眶亦红了起来,隐隐可见点点泪光。
“殿、殿下。”葛昆策马来到他的身旁,红着眼唤了一声,话音刚落,赵瀚霆已是大喝一声,驱马急驰而去。
冷冽的寒风刮到脸上,带来刺骨般的痛,可赵瀚霆却浑然不觉,他紧紧咬着牙,狠狠地驱动着马匹,两排的树木飞速从他身后闪过。
突然,狂奔着的马一声长嘶,紧接着前蹄一弯,‘轰’的一声扑倒在地,赵瀚霆就地一滚护着要害,却又听一阵凌厉破空声,竟有十数枝利箭从树林当中射过来。
他再一滚一闪避过利箭,可他身后的护卫却没有他的反应快,有几人身上已中了箭,鲜血顿时喷射而出。毕竟是赵瀚霆亲手带出来的强兵,那几人先是一挥刀砍断箭羽,然后快速地将他护在中间,挥舞着刀将箭一一挡去,而又有五名护卫在同伴的掩护下,飞身朝箭射出来的方向扑过去。
赵瀚霆亦‘噌’的一下拔出配剑,先是‘当当当’三下挡开射过来的三枝箭,然后快速观察了一下地形,这才率先运气冲入林中。
不过一会的功夫,从林中便传出兵器交接的打斗声,血腥味渐渐被风飘送了出来……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到了皇后归葬之日,好不容易才勉强能起身走几步的正元帝望着棺中神色安祥得犹如熟睡的发妻,一口鲜血喷出,再度昏厥了过去。
刹时间,灵堂上乱作一团,惊呼声、请太医声、脚步声交杂一处。
乔英淇脸色雪白,却是厉声喝止混乱的人群,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扶送皇上的扶送皇上,请太医的请太医,通知谦王的通知谦王,直到众人渐渐散去,杨佩芝才白着脸哑声道:“亏得有你在,否则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乔英淇嗓音有些沙哑,闻言低声道:“近日事多,皇嫂又有小郡主需要照顾,也得保重自己。”
“我明白,只是心里难受得紧……”两人相互搀扶着出了灵堂,杨佩芝哽声道。
乔英淇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安慰着,眼眸却不由自地地望向阴暗的天空,并渐渐往北方方向移过去。
早在三日前她便从兄长处得到了消息,赵瀚霆已于半月前秘密启程回京。
一阵风迎面扑来,身子娇弱的杨佩芝不由得打了个冷库,却听身边的乔英淇恍恍惚惚地道:“起风了啊……”
“是啊,起风了,今年的寒冬较之往年更要冷上几分,这风刮到脸上,像刀子刮着一般,疼得厉害。”
乔英淇怔怔地出起神来。赵瀚霆提前回京,只是因为皇后过世,还是别有缘由?他也是经历过一世之人,不会不知道皇后薨所带来的是什么后果?皇后薨后数月,便是皇帝驾崩,假若他仍对帝位有意,便不可能不知道如今便是争夺最后胜利的紧要关头。
他要知道,这一世的赵瀚楠势力较之前世要强要广得多,加之贤名在外,又是嫡长子,继位简直可称上是顺理成章。而他呢?除了战功,还有什么?这些年办的差事,又多是得罪人。
从边关吹往京城的这一阵风,又将会将大齐带往什么样的命运?上一世的永德皇帝,今生可还会存在?
皇后最终顺利地归葬入皇陵当中,正元帝病情加重,京中已隐隐传有他命不久矣的消息。对朝中大臣来说,万一皇上当真驾崩,最重要的便是继承者的人选。
谦王已全面掌理朝政,而恒王远在边关,京中算来算去,除了镇国公府外,便只得户部尚书等朝臣会站于他那一边,谁更具继位的优势,明眼人一看便知。
谦王如今所欠缺的不过是一道册封为太子的明旨罢了。
***
“大人,刚传回来的消息,恒王在紫竹镇外失去了踪迹?可要加派人手去查?”一袭黑衣的男子朝背对着自己的中年男子禀道。
“加派人手是要的,只不是去查恒王踪迹,而是要在通往京城的各方路上设下埋伏,一旦恒王出现,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