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你见到谁了?再说一次,见到谁了?”乔英淇心头大震,反抓着她的手急切地问。
“含碧郡主,当年堕崖的含碧郡主!”
“你确定自己没看错?果真见到是她?”乔英淇焦急地追问道。
“千真万确,方才她从我面前走过,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含碧郡主的模样,除非这世间上还有人长得与当年的含碧郡主一模一样。”流萤一脸的肯定。
“只不过……只不过她走起路来,像是不大对劲,那感觉仿佛、仿佛……对了,她的眼睛看不见,是拄着一根棍子探着走的。”流萤细回想了一番见到那女子时的模样,猛地用力点头道。
“眼睛看不见?”乔英淇一愣,轻蹙蛾眉喃喃地道。
若真的是当年堕崖的含碧,掉下去后保住了性命,但伤了眼睛以致如今看不见倒也不是不可能,流萤从来不是那等轻说妄语之人,她既这般肯定,那此人……
心中一动,她急切地追问:“她往何处去了?”
“前面,一直往前面去了。”流萤指着前方街道回道。话音刚落,便见自家小姐已抬脚往前方直跑而去,她想了想,胡乱将手上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包进油布里,两三下打了个结包好,这才提着它急急地跟在乔英淇身后。
乔英淇心急如焚,当年曹定昭与含碧堕崖,她亲自带着人寻了小半个月才寻到路通往崖底,又带着人在崖底下四处搜查了一个多月,均不见二人踪迹,虽不愿接受那样残酷的现实,可也知道他们二人只怕是凶多急少了。
可如今,在她已经接受了含碧已然过世的现实数年之后,本应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带给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呯呯呯’的心跳声越来越急促,足下步伐越来越快,直到见到前方一个纤弱的身影半蹲着,双手在地上到处摸着,似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她一下子便停下了脚步,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满脸急切的女子,当那张尘封在记忆里的久远脸庞映入眼中时,她喉咙一哽,眼睛一片水朦朦。
是她,那张脸确实是她!她没有死,她还好好地活着……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却止不住地直往下掉,良久,她才抹了一把眼泪,将泪意压下,迈开步子迳自往双目不便,正用手搜寻着地上散落的一双布鞋的女子走去。
“你可是在找这个?”她捡起掉到路边的一双男式布鞋送到女子手中,轻声问。
女子接过仔细摸索了一番,方惊喜地道:“是我的是我的,多谢姑娘!”
乔英淇定定地望着她那双依然清澈,却不见光彩的如墨眼眸,并没有错过她脸上那失而复得的欢喜笑容,能有这样的笑容,可见她这几年过得很是平静。
“姑娘?姑娘?”不解地轻唤在她耳边响着,她忙收敛思绪,垂眸掩饰眼中泪意,须臾,扬着笑容道,“含碧,这些年你可还好?”
“姑娘在问我吗?”女子怀抱着那双布鞋,一手拄着长棍歪着脑袋问道。
乔英淇笑意一凝,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庞,发觉对方并非是故作不知,而是真真切切地在问这个问题,她一时哑然,片刻之后,试探着道:“含碧,我是英淇,你可还记得?”
女子唇畔漾起浅笑,声音柔和悦耳:“姑娘,你是认错了吧?我不叫含碧,我叫云雁。”
云雁?
乔英淇愣住了,竟一时不知该作如何反应,双唇几度翕动,还想再说,突然便听身后有男子急切的呼唤响起——
“雁娘,雁娘……”
“是我家夫君,夫君,我在这儿呢!”名唤‘云雁’的女子闻声瞬间便绽开灿如艳阳的笑容,朝着声音响起之处高扬着手示意。
乔英淇循声回头,见一名着蓝色粗布衣的年轻男子正向着这边快步走来,她定睛细看,认出此人竟然便是曹定昭!
更让她惊讶的便是对方走路的姿势,一拐一拐的,随着他走得越快,这种不协调之感便越明显,她的视线渐渐从对方的右腿往上移,最终落到他的脸上。记忆中那张清俊冷凝的脸,如今却再让人找不出半分熟悉感,虽然左脸有着一道又一道凌乱的伤痕,可那发自内心的和煦笑容,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亲近,再不复当年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