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羽晴秀眉一挑,依然云淡风轻的嗓音淡淡道:“平南王别忘了,你可是输了赌约的。”
但是再看看男人额间隐隐欲现的黑线,女人眸底又闪过一抹狡黠精光,清冷的嗓音渐缓柔和下来:“只要平南王愿意按照本郡主的意思去做,从今往后咱们之间就算两清了,我也绝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来为难你,你看如何?”
女人的话一出口,男人镌刻的英俊轮廓划过一抹复杂,眸光亦同样错综复杂的变化着,直勾勾的盯着皇甫羽晴精致的小脸,沉默数秒才低沉出声:“好!一言为定!”
“惜音,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我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皇甫羽晴一瞬不瞬的盯着冯惜音的水眸,一脸正色的问道。
可是让南宫龙砚疑惑的是,四弟突如其来的变化显得有些奇怪,四弟和皇甫羽晴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时候得到改善的?为什么他竟浑然不觉?内生滋生出的感觉让南宫龙砚很不舒服,竟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好长时间过去,静悄悄的屋子里总算有了一丝动静,温诗韵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女儿,泪流满面的离开了皇甫羽晴的屋子,当听见房门砰的一声关闭的声音,皇甫羽晴紧绷的身子终于在这一刻瘫软下来,清澈的水眸盛着满满无奈,面对温诗韵,她的内心充满了愧疚。
曹凤珏也悔不当初,如果她没有一时鬼迷心窍的对南宫龙泽下药,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不过她至今依然很疑惑,那日南宫龙泽究竟是怎么化解的药性?按照常理来说,他必须要与女子合欢,如若不然就会七窍爆血而亡。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皇甫羽晴顿时皱紧眉头,不由分说的夺过惜音的手来看,只见女人原本娇嫩的纤指到处都是细伤,大拇指用纱布包裹着,还透着殷红血迹。
皇甫羽晴凝对上男人的眼睛,像是看出了男人眼神里的质问,清澈的水眸无辜的眨了眨,虽是一句话未说,也算是回答了男人的问题,其实她也完全不知情,这事儿都是娘亲一手安排。
“你们……怎么会碰到一起?”南宫龙砚倒是不隐藏自己内心的疑惑,深凝南宫龙泽一眼,又将眸光回落到皇甫羽晴身上。
“我……我想请你帮我个忙。”皇甫凌峰的嗓音压得更低了,鬼鬼祟祟从袖口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皇甫羽晴手里:“这个,能不能请你帮我送给惜音的家人,我对不起她,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说和我哥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你们孤男寡女在一起相处了好几天,就算我信你,这话说出来还有谁会相信?惜音,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我听!”皇甫羽晴秀眉轻蹙,她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哥哥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望着四弟高大潇洒的背影渐行渐远,站在皇甫羽晴身旁的南宫龙砚眸光也渐渐黯沉下来,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不悦:“四弟刚才竟然叫你晴儿?羽晴,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走得如此近了,本王都从来没有这样逾越的称呼过你。”
南宫龙砚眸底的笑意瞬间僵滞凝固,这两人一前一后从巷口出来究竟是巧合还是?他不能确定的将眸光投望向四弟,眸底划过一抹疑色。
“不不不,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帮帮她!”皇甫凌峰先是一怔,看来皇甫羽晴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他真的没有用银票侮辱惜音的意思,他只是希望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知道冯家落败以后,一家老小过日子不容易,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兑换成银票,希望妹妹能够帮自己交给冯家的人,毕竟他是个大男人,若是这样冒失的去冯家,担心事情会变糟。
“哼!”南宫龙泽不屑的低哼一声,低沉命令出声:“我们走!”
“就说我已经睡了。”皇甫羽晴连忙应声,她就猜温诗韵这么晚过来一定是为了白天的事儿,现在她是一点儿心情也没有。
温诗韵闻言,眸底闪过一抹精光,缓慢优雅的走到女人身侧的位置坐下,试探的小声道:“你是担心四皇子他生你的气了?”
皇甫羽晴心头微惊,不难猜出这件事情温诗韵已经告诉给了皇甫仪,夫妇二人齐上阵,看来今天这场仗不好应付。
内心有无数道声音要否定温诗韵的话,可最终男人薄唇轻启,醇厚沙哑的性感嗓音还是低沉逸出一个字:“是--”
“私事?你们俩能谈什么私事儿?”南宫龙砚突然笑了,眸光闪烁着淡淡戏谑,一副蛮不在乎的口吻,面对南宫龙泽若有若无的暗示,他就像没有听出半点端倪似的。
“平南王可知道晴儿她……有了身孕?”温诗韵说到后面,脸颊也泛起一阵红晕,女儿未婚先孕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虽然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男人,可人家毕竟是平南王,就算是沾污了女儿的清白,她的态度也还得客客气气的。
南宫龙泽镌刻的眉头不禁皱紧,今儿是什么日子,没一件事情让他顺心,被皇甫羽晴逼着说违心的话,还遇见了令他作呕的曹家大小姐,若不是这个曹凤珏,他也就不会惹上后面的那些麻烦事儿,说来说去她都是罪魁祸首。
南宫龙泽慵懒的同身后的嵇禄打了声招呼:“你就在园子时随便走走,本王去去就来。”
虽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当这一天来临时,皇甫羽晴还是会忍不住有些紧张,不知道温诗韵究竟会和南宫龙泽谈些什么?
见男人说得如此诚恳,皇甫羽晴的脸色这才渐渐缓和,清冷犀利的水眸盯着男人清瘦的俊脸,老实讲这段日子下来,哥哥也清瘦不少,他也过得不容易。
既然话说到这儿,皇甫羽晴也忍不住要问个清楚,这丫头和哥哥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甫凌峰刚回来的时候嘴还挺硬的,口口声声说喜欢惜音,可是后来温诗韵一病,皇甫仪一怒之下扬言要打断冯惜音的腿,再后来……皇甫羽晴也没心思去过问,只知道没几天的功夫,皇甫凌峰便低了头,惜音便到了厨房当杂工。
南宫龙泽显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皇甫将军也算是他的恩师,他也不想贸然顶撞,于是故意装糊涂的淡淡道:“本王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婚事就算是内定下来了,接下来温诗韵要做的便是安抚女儿的情绪,白天的事儿她知道女儿一定是生了自己的气,毕竟这个圈套是她一手策划的。
皇甫羽晴眸底闪过一抹复杂,干脆撇开脸不再看母亲一眼,因为温诗韵泪眼婆娑的模样着实刺痛着她的心,她担心自己真的会一时心软。
皇甫羽晴叹了口长气,无奈的道:“惜音,你再忍耐两日,我去求求娘,让她给爹说说情,回头让你还跟着我。”
南宫彦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身着玄色华贵纹服,墨色围裳,昂然坐于屏风后那把厚重的沉香木椅上,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倨傲冷然贵气。
将军夫人这句直白的问话确实有些过激,南宫龙泽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诲暗深色,看来还真是让皇甫羽晴可料准了,问题已经回到敏感话题上。
“胡扯,这简直是胡闹!”温诗韵激动的起身朝南宫龙泽迎面走去,温婉动人的声音透着少有的凌厉:“平南王可是堂堂七尺汉子,总该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吧?!”
曹凤珏见到皇甫羽晴,漂亮的杏眸划过一抹异色,当再看清楚她身边的男人时,脸色微微一怔,再反应过来赶紧欠身对着南宫龙泽行了礼:“凤珏给玉南王请安!”
“老臣叩谢圣恩!”皇甫仪突然嗵的一声单膝跪地,向南宫彦行了大礼,虽然今天这一出戏里他的台词很少,可是他却也是个明白人,皇上这么快让羽晴嫁给四皇子,一来给了她该有的名份,二来也维护了皇甫家的声誉,在皇甫羽晴肚子大之前嫁出去,未婚先孕这件事情也就算是给瞒过去了。
翌日清晨,皇甫羽晴出府前打算去看看惜音,因为有温诗韵帮忙求情,再加上最后皇甫凌峰主动认错,皇甫仪这才饶了惜音一条小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甫仪下令让冯惜音到厨房打杂,不得再做皇甫羽晴的贴身丫鬟,还给皇甫凌峰设定了禁区,厨房这一片他是不准涉足踏入的。
云淡风轻的丢下这句,皇甫羽晴便头也不回进了酒楼,只留下男人站立在原地低头沉思,他又不是傻子,刚才哪能真的察觉不到四弟言语间暧昧的暗示。
皇甫羽晴看见母亲进屋,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同时也从床榻坐起身来,恭敬出声:“晴儿不敢,晴儿知道娘一心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娘这么做,未必真的对女儿有利。”
“诗韵,这件事情错在朕的那个孽子,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这个月十五就让他们成亲……”南宫彦庄重肃然的对女人承诺道。
“娘--”皇甫羽晴撇了撇嘴,同样不高兴的松开手来,倔强出声:“反正女儿说什么也不要嫁给那个平南王。”
甫晴云风柔。他说不明白,温诗韵也忍不住开口插了一句进来:“我家老爷是想问平南王,究竟是不是你强迫我家晴儿发生关系的……”
可是,她清楚的记得那男人只是消失了一两个时辰,她再看见他时并未发现任何异样,药性应该是已经过了,可她却始终不知道这一两个时辰内他究竟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你这个孽子现在还想怎么样?羽晴是朕御封的郡主,是皇甫将军唯一的女儿,如今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禽兽不如!混帐东西,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南宫彦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冥顽不灵的小子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开窍,像羽晴郡主这么漂亮的女子世间少有,如今花落他家是他的福气,他不但不珍惜,还口出狂言。
“晴儿,娘这不都是为了你吗?有皇上替你作主,平南王也不敢欺负你!”温诗韵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没想到事情竟会演变到最后这一幕,不仅惹得皇上不痛快,平南王也给气走了,最后女儿竟然还埋怨起她来,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好吧,这个我就替惜音先收下,也让你心里好过点儿。但是……哥,我也得奉劝你一句,人活在这世上,任何事情都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惜音是个好姑娘,我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皇甫羽晴语重心长的口吻,反倒更像她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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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羽晴一边听一边观察惜音脸上的表情,这丫头不像有说谎,而且她说的那一幕自己也看见了,确实是皇甫凌峰主动开口,然后一把拽过她的手便朝后门跑了。
皇甫羽晴倒是真的震惊了,她知道惜音这丫头一向都是循规蹈矩,看来醉酒有时候还真是误事儿,看着哭成泪人儿的惜音,皇甫羽晴秀眉轻蹙,轻淡的反问她:“那我问你……你喜欢我哥吗?”
经历过这件事情,皇甫凌峰也已经想明白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他绕了一个大圈子,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日子还是得过,前日父亲上朝回来便带回了好消息,说曹大人和其它几位大人联名推荐他入内阁,由此看来爹娘之前的考虑,也确确实实都是为了他的前程。
“不碍事的,郡主,是昨儿劈柴的时候不小心砸到的。”冯惜音突然勾唇一笑,故作轻松的应道。
“啊--”冯惜音忍不住痛呼一声,嗖的将小手从皇甫羽晴的手心抽离。
空气瞬间凝固了似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除了几人的呼吸声,似乎再也听不见其它声响,皇甫仪的脸色亦一阵青一阵绿,他这张老脸还真是被这对儿女给丢尽了,气得他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冯惜音低垂眼敛,沉思数秒后点点头,轻柔出声:“其实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凌峰少爷大婚那天晚上,新郎新娘已经入了洞房,奴婢想着郡主应该还没吃饭,于是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拿回来,没想到刚走到别苑门口,便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奴婢回来一看,竟然是凌峰少爷,他跑到奴婢面前问奴婢,愿不愿意陪他出去喝酒?奴婢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明白,他便拽着奴婢跑了……”
“不嫁?晴儿,娘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肚子里已经怀了平南王的孩子,不嫁给他你还能嫁给谁?皇上赐婚的事儿,寻常百姓是可望不可求,你现在就不要再任性了。”温诗韵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凌厉,眸底的柔意也点点褪去,女儿若是再这样耍性子,她也快没有好耐性了。
“好好好,其余的事儿咱们先不提,今儿娘只想和你商量一下大婚的事儿,日子逼得紧,有些东西咱们也得好好准备准备。”温诗韵拍了拍女儿的柔荑,声音瞬间变得更加慈爱温暖。
“不不不,郡主,惜音错了,我不该对你说谎,我确实和凌峰少爷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因为……因为那天晚上我们都喝醉了,最后……就什么事情都发生了。”
“羽晴郡主约我……谈了点私事。”南宫龙泽抢先一步应了三皇子的话,他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用这种方式来断了三哥对这女人的念想,如果早点让三哥看清楚皇甫羽晴的真面目,三哥自然懂得与这种女人保持一定距离。
“平南王今天能来,看来夫人说的都是真的……”皇甫仪苍劲低沉的声音喃喃道,这话像是说给温诗韵说的,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到了这一刻他依然不敢相信女儿未婚先孕的事实,而且孩子还是南宫龙泽的,这件事情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三哥,早!”南宫龙泽深邃的眸底闪过高深莫测的诲暗之色,紧接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浅笑,大方的上前打了声招呼。
“是。”南宫龙泽点头承认,却也仅仅如此,便又无下文。
只是,她的话才刚落音,温诗韵熟悉的轻柔嗓音便已经进了屋:“晴儿,你还在生娘的气吗?”
望着男人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皇甫羽晴秀眉轻蹙,也忍不住埋怨起对面的温诗韵来:“娘,你明明说好只和他谈谈的,怎么……怎么把皇上也搬来了?”
“那……孩子可是平南王的?”温诗韵几乎涨红了脸,又发一问。
“这个月十五迎娶羽晴郡主进门,日子就这样定了!”南宫彦沉稳苍劲的嗓音一字一句吐出,胡子连同鬓角的银发也一起在颤抖,他一直想让这个不安份的儿子成家稳定下来,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郡主,他们不相信奴婢,你也不相信奴婢吗?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哪里配得上凌峰少爷,我和凌峰少爷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冯惜音几乎脱口而出,不过明显水眸划过一抹失落。
又商议了一会儿细节,两人才一前一后从巷内出去。却不料,皇甫羽晴刚到巷口回到大路,便恰巧和刚走到酒楼门口的南宫龙砚撞了个正着。
“反正……儿臣绝不答应。”南宫龙泽说话的同时,鹰眸再次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女人,真后悔自己会轻信她的话,稀里糊涂的答应她的那个烂条件。
“平南王这边请!”皇甫羽晴走在前面引路,男人紧随其后,朝着南厢别苑的方向走去,却不料却在青石小径偶遇曹凤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