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铁心却是不以为然的道:“少爷,你说那邱言厉害,这番散布自身学识也有目的,我是信的,可你说那些个考生比旁人强,这就有些不对了,你看他们先前的模样,被人一煽动,立刻就着了道,这样的心志、定力,若是练武,根本难有成就。”
“这点你可就想错了,人的心智最是多变,就算养气日久之人,情绪波动之时,一样会露出破绽,被人趁虚而入,从而挑动情绪,被人利用,况且这单独一人之时,很容易维持自我,可如果被放到人群之中,就往往会随波逐流。”李乐说着,起身迈步,走出凉亭。
铁心则是快步跟上,但这心里还在思考李乐所说之话。
实际上,这种事只要有过经历,都很容易理解,比如有些时候,明知道某事是错的,但周围的人却一再强调相反结果,最后反而会自我怀疑,往往迫于压力、惧怕后果,不得不违心的融入他人说法,更进一步,更会形成集体无意识的催眠状态。
这种状态,和心智没有多大关联,是人身的生物性被调动起来的结果,在本能、冲动所驱使,这种时候,再去冷静分析得失利弊,就有脱离实际了,毕竟事后诸葛亮,谁人都能做,而真正心志坚定的明白人,是在浩荡大势中,一样能保持自我、逆流而上之人,但这种人往往很少。
大浪淘沙,成事之人,毕竟是少数。
走了两步,铁心猛然惊醒,遂问:“公子,既然邱言正散感悟,咱们也都接收到了,何不捕捉痕迹,在心头酝酿,也好取长补短,现在离开,思绪和感悟散开,不就浪费了么?”
“我之道,与邱言不同,他的道虽然精妙,却会让我分心,我自问不是惊才绝艳之人,能谨守已道已然尽皆极限,再妄图以它山之石攻玉,就贪心不足的嫌疑了,最后可能反受其害,倒不如离去,舍弃这次机缘!”李乐说话的时候,人已走到街头。
“原来如此,少爷果然心志坚定!”铁心赞叹着跟了上来。
迎面,有几人急急走来,装扮缭乱,有小贩,有商贾,有儒生,只是以铁心行走江湖的经验,第一时间就看出这些人的神态和装扮并不相符,行走如风,肩膀不动,分明都有上乘功夫在身。
“这些人……”铁心正要驻足探查,却被李乐提醒。
“国都之地,步步杀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全祖父与父亲之愿,不宜牵扯过多。”话中虽未明说,但铁心已知其意,点了点头,并未停步,与李乐一同离开。
另一边,那装扮各异之人抵达国子监后,见到情形,先是一愣,跟着面露难色。
他们这次奉命过来,是为逆转局势,将科场舞弊之事办成铁案,不给人借题挥的机会,本是要去浑水摸鱼的,如今国子监外一片安静,宛如清澈小溪,又如何能够动手?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心中焦急之时,虚空中忽然有莫名气息涌来,迅蔓延,但众人如无所觉。
这气息飘忽不定,好像清风一样吹拂,潜入人心,常人难以看到,但在邱言眼中,却能清楚的把握到一缕缕黑气。
他目光前移,扫过不远处的文枝桢,后者正闭目感悟,头上隐见汗水,显然并不甘心受邱言引导,想要用自身所学与之对抗,只是收效甚微,反而动摇了信心。
在文枝桢身上,有股淡淡气息扩散,被城池意志捕捉,传入邱言心中,被迅解析。
“原来如此,这文枝桢也有圣贤传承,难怪能勾动人心。”
想到这里,邱言眼中闪过精芒,接着心念一转,兴京意志喷涌而出,冲击天上,隐隐震动龙气!
同一时间,莫名黑气已然潜入众人之心,那一个个猛然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场面登时再次混乱!
这局面来的突然,那些装扮各异之人吃了一惊,但也没有耽搁,立刻在人群中喊叫起来——
“已经查明了!那舞弊之人,正是文枝桢!就是他!”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现场再次寂静,接着黑气涌动,人心突变!
就在这一刻,邱言眼睛一瞪,爆出凌厉气势,借兴京意志接触的龙气,竟滚滚而去,沿着一道无形的因果锁链,朝翰林院冲了过去!
“嗯?”翰林院中,有人惊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