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奏报,说那江南贺书长最近拜入了理宗,此人聪慧,得二陈教诲,福至心灵,成就文心未必没有可能。”
“不错,此人家世不凡,书香门第,若立文心,说不定能和白昭元一较高低。”
“白昭元身有宿慧,眼界和见识远超同辈,最近靠着一篇‘得人之道,莫如利之;利之之道,莫如教之以政’,道清了人道逐利的根本,在论道尚未开启前,就震撼圣贤泥塑,入了士林,可谓不世出的贤才,年轻一辈,已没有他的对手了,俨然可与宗师并论,只待科举之后,名冠天下。”
两人说着说着,再次沉寂。
………………
且不说这气柱一升,各方反应,单说那理宗书院、天理阁内,诸多观论的学子,这时候愣在当场,直视一人——
邱言身上文气喷涌,辐射周围,让不少人心生感悟,就像是在听两位陈先生讲学时的感受。
但那两位是什么人物?
那可是学究天人、有自己的学说、主张,并要推行天下,被称为一代文宗也不为过,他们讲学的时候,不只单纯的讲述道理,还将自身感受传递出去,所谓言传身教,是让人感受,从而自己思考、领悟。
邱言虽在文道上有些成就,但论气象远远比不上两位先生,毕竟学识的积累是一方面,声望民望又是一方面,两位陈先生能有今日,除了学识出色外,更有天下士子的认同,也汇聚了民望,这些都不是邱言能够比拟的。
只是,如今的情况,诸人倒不陌生,他们中的一些也曾经历过,知道邱言这是文心成型,有了自己的道。
文心凝聚的瞬间,学识、记忆流转,会泄露出来,辐射四周。
文心,也就是性修的道心、命修的拳意,代表的是一个人对道路方向的领悟、理解,不是轻易就能拥有的,经历、思考、沉淀,缺一不可,而且还需一些运道,等待契机。
能够凝聚文心之人,就算是在整个理宗书院里,也是凤毛麟角,每一个都有着不凡的地位。
这文心一凝,有了自己的道,日后推演、完善,就能成一学说,理宗书院的文心根源,都是两位陈先生的主张,但个人理解的侧重不同,就能带来不同的感悟,构成新的分支,从而不断丰富学派。
当年儒家也只是至圣先师的一家之言,后来成了正统,经历代代先儒的理解和诠释,越发完善,最后遍及天下四方,甚至有的学说更是另辟蹊径,可谓包罗万象。
时人就有“我注六经,六经注我”之说,根源就在于此。
归根结底,一个学派能否发展壮大,绵延后世,不光学说本身要言之有物,更要后继有人,有弟子、再传弟子、徒子徒孙去反复钻研,延伸到方方面面,好像一根树干,分出千百树枝,才能形成绿荫,万古长青。
所以,但凡有人成就文心,都会受到两陈重视,予以重托,如那张华章就是其中之一,能执掌书院,做主事人。而他之所以看重贺书长,就是认为贺书长三年之内,定能成就自己的文心,让理宗再添一将。
同样,甄知佐见了邱言之后,也料定对方可成文心,才与张华章据理力争,要将邱言迎来。
如今,在这天理阁内,张华章和甄知佐所选择的两人,面对面的辩论,胜负已分。
如果说邱言的言论,还不足以驳倒贺书长的话,那他成就文心的这件事,也足以证明,在识人一项上,张华章不如甄知佐。
说一千道一万,贺书长的才名高于邱言,但邱言却有了文心,有了独立衍生学说的资质,对一个学派来说,这种人太过重要了。
高下立判!
是以,张华章意识到这点后,面色就有了变化,流露出些许懊恼和后悔。
贺书长面色连变,从容和淡定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木色,眼眸中流露妒忌和失落。
从小时起,他便是众人焦点、中心,但在今日,却成了配角、甚至是垫脚石,到了现在,居然没人在意自己了!
连身边的蔡樱都脸色难看,有些下不来台,她犹记得自己刚才才说过,贺书长很快会通透文心,成就非凡,以此来打击邱言的气焰,却没想到一转脸,邱言却在他们面前成就文心,前后反差,让她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文心的凝聚,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待到魂中的记忆流转,深入心中,许多从前没能理解的疑问,自然而然的豁然开朗,身心通透。
接着,邱言长舒一口气,甩动衣袖,整个人散发出飘渺和凝实,这两种迥异的气息。
见他甩动衣衫,旁人才回过神来,此时已没有几人还在意论道了,在他们看来,如何将这名成就了文心的学子留在书院,才是当务之急。
“知佐,你带邱公子去明伦堂,我将这里的事处理后,就赶过去。”张华章顺势吩咐,他作为主事人,虽对寒门有着偏见,但也知道凝了文心意味着什么,自是大局为重,要挽回印象。
其他人倒也识趣,让开一条路。
甄知佐脸色复杂的走上去,对邱言道:“邱兄,且随我来。”其实他心里清楚,邱言加入理宗书院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却足以让他摸清邱言的性情,要是没有先前贺书长的言论和张华章的轻视,说不定邱言还有可能入门,可现在……
文人行事,有时重一个意气,何况邱言已经成就文心,他的这个文心,并未受到理宗影响。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惊呼——
“老师!”
“师尊,您怎么来了!”
听着几个称呼,甄知佐循声看去,入目的是名身着深衣的矍铄老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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