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翁急急相传,不知有何吩咐?”刘德毕恭毕敬的俯身行礼,他是太原人,与大同相隔不远,不过他并没有请假回家过年,而是借口东翁刚刚上任,事务繁多,所以留在大同帮衬,其实以他的身份,若是在太原,收的节礼就要少很多,留在大同,不少人在给韩畦送礼的同时也给他一份,这两天他已经收了两千多银子,抵得上他以前几年的收入,所以他对韩畦越恭谨,也是死心踏地的替韩畦效力。
“你怎么看?”韩畦将刚刚的事情说了,问刘德道:“你看范家是不是还有不少家底儿?”
“没有了。”刘德脸上满是轻蔑的笑容,他道:“范永斗拢共剩下十万八万的,这阵子闹的厉害的匪患就是他在背后使的力气,东翁这里这么一送,估计他手里也剩不下几个啦。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大,范家好歹还有不少产业,饿不死他。”
“那就不管他。”范永斗既然没钱了,韩畦也就不问了,刘德在江湖上颇有一些朋友,消息想来是准确的,韩畦道:“和裕升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样富可敌国?”
“这倒是真的!”
提起和裕升,刘德脸上掠过兴奋之色,他开初打听和裕升的背景和实力时只是韩畦的交代,后来越查越是心惊,越查也越是兴奋。
和裕升现在光是帐局和骡马行的分店就有过百家,灵丘有十几个炉子的大铁场,主营粮食和杂货的店铺也是有好几十万甚至是更多的资本。
李庄那里戒备较为森严,外人不大好进去,但刘德托人打听了一下,李庄那里也是张瀚花了大功夫大本事整治过的,光是看李庄一带,很难想象以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庄,只是比普通的庄子要稍大一些而已。
“家资定然在百万以上,甚至是过了极盛时的范家。”
“这小子还真是了不起。”韩畦道:“听说他也就是从万历四十五年开始自己执掌祖上的产业,这才几年功夫。”
“我也到蒲州打听过,凤磐公的后人只有张辇,已经老迈不堪,不管事了。就算他管事,张家也远不及凤磐公当年,不足为惧了。”
韩畦道:“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指望世代清华根本不可能,倒是商家可以一传多代,所以我为家人多谋些资财,也是情非得已。”
刘德赞道:“东翁所谋之事利在百代,果然是大胸襟。”
韩畦颇为自得,脸上露出微笑。
刘德道:“再过一阵,咱们就能动了?”
“嗯,”韩畦恶狠狠的道:“我就不信他能躲在山里一辈子。”
“近来匪患颇烈,”刘德有些不安的道:“听说朝中有山西籍的御史开始关注,东翁也要稍加留意。”
“我上任没有几天,推不到我身上。”韩畦道:“而且只要不是人家图谋我,几个御史上弹章也不足为患,本朝向来开放言路,科道位卑而言重,不论中朝大佬还是我辈在地方任方面官的,不被弹劾的才是奇怪。”
“东翁所言极是!”刘德胖脸上露出敬佩的神情。
“对了!”韩畦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大同和山西向来完纳春夏两税,并不拖欠钱粮,不似南直隶那边民风刁恶,怎地我查了去年的钱粮,正赋连辽饷倒是多半完纳,但白榜钱粮多半只缴纳六成,至多七成,怎么如此可恶?你替我行文各处,应纳钱粮不得疏忽,过了元宵便开始催征,地方军政需用银钱甚多,各官都当好人不去逼催,难道叫我去往朝廷伸手要么,那我这巡抚当的岂不太过没脸?”
刘德知道文巡抚在时,因为这几年的年成格外不好,所以将军镇各处的开销缩减了不少,另外巡抚虽管钱粮事,毕竟不是亲民官,有些事得放且放,反正地方官员催缴不力的考评上就是中或是下,巡抚没必要做的太过份,传扬开来名声不好,在朝廷那里风评也会很差。但韩畦是打算在这钱粮的事上多弄一些好处,这东翁是骨子里的贪婪,收的多了,上缴来的自然也多,操、弄的空间当然就大,到手的好处自然也多,刘德自己捞取的好处当然也大为增多,想到这一点,自然不会有半个字的劝谏了。
“辎重局送吃的上来了。”
……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呼拉拉的站了起来。
张瀚也站了起来,看着山腰下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上几十个挑担子的人慢慢的挪上来。
在这挂甲台一带的山脉中已经呆了半个来月,眼看都要出正月了,土匪不停的试探着向外围突,但每次都被直接打回去,梁兴害怕有疏漏,会被东路的王长富看笑话,正好有十几个得病要下山的,梁兴直接叫病患回去,又重新调了一个满编局上来,这一下这边是有五百来号人,土匪估计还有小一千人,不过那边士气全无,武器和弓手这边比更没得比,几次想突出来,从来没有一次成功过,几次三番的失败过后,也就没有人再敢尝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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