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永斗花了几个月时间料理这些事,到这时快过年了,算算自己名下的财产和田地铺面都赔了个精光,范家从一流的大商家家族变成了二流甚至是三流,公中的铺子分号也倒闭了不少,现在剩下的只有张家口的店面和山西的祖产,加起来也就几十万的家底,还是公中的财产,范永斗自己名下的财富已经几乎赔光了。
他输的这般惨,当然怨恨张瀚到了骨子里,范永斗倒是没有想过,这一场商战是他自己挑起来的,若是张瀚输,难道和裕升又能好到哪去?
“你总不会是来寻我开心的吧?”俞士乾不耐烦的道:“你与张瀚的恩怨,自家去解决,若是想叫我替你报仇,还是省省。”
“在下只是想知道,大柜为什么这般畏惧?”
“你他娘的知道个屁!”俞士乾终于怒道:“张瀚有钱,养的兵全用的好鸟铳,打的远又好,兵器也好,兵也练的好,和他斗个屁,老子还要多活两年。”
“说来说去,不过是钱粮不足。”范永斗眼中已经满是疯狂之色,他道:“在下还剩下十来万家底,这是私藏下来的,愿意全献给大柜,这银子谁也不知道,只有在下知道藏在何处,若是大柜愿意,在下用这笔银子买上好兵器,不管是刀枪还是盾牌,还是铠甲,鸟铳,在下在九边有关系,有银子便买的到,只要大柜和各位当家能与那张瀚斗到底,在下破家相助也是值了!”
“狗日的不愧是大东主,输的底掉了还藏着一手。”俞士乾笑骂一句,眼中满是阴狠之色的道:“范东主,你大约没听说过咱们的手段?”
“我提防着呢。”范永斗手中取着一个小瓶,瓶塞已经取了下来,他轻笑一声,说道:“若是大柜不答应,在下立刻仰药自尽便是。”
“大家有话好说。”老周打圆场道:“大家都和张瀚有仇,范东主又毁家相助,大柜便答应了吧。”
“答应!”俞士乾终于鼓起兴来,大声道:“入娘的老子死了那么多人,要是能和他斗一斗,难道真的想怂下来?大家喝酒,慢慢商量怎么个斗法!”
……
“这里全是和裕升的货物,齐了。”
海边的寒气逼人,近岸边的地方有一些碎冰,但海面并没有冰冻起来,这个年头的大海经常一冻几里甚至十几里,象辽东的觉华岛和皮岛等近海的岛屿并不安全,到了深冬时海面冰冻,非得靠凿冰才能与建奴隔绝开来。
天津海面还好,港口和栈桥都没有冰冻,这里也有几十艘海船正在上货,尽管是快要到新年正旦的年底了,这里仍然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像。
李国宾从上个月陆续接到和裕升的铁器货物,然后开始筹备事宜,他和船主段世明谈妥了带货的价格,和裕升也派了一个副掌柜和几个伙计跟随,李国宾感觉那几个伙计并不简单,行止得体,动静得宜,话不多,但个个透着精明,特别是举手投足间感觉象是练过
(本章未完,请翻页)武的练家子,这一点他的感觉应该不会有错。
货物占的地方并不大,但特别沉重,因为全部是铁器。
大量的铁针就占了很大的份额,一根铁针在日本国能卖二分银子,简直是天价,要知道闽铁这样的上等方毛钱才一分五银子一斤,一斤闽铁能制多少根针?
当然要加工料钱,可就算这样二分银子一根针的利润也实在是太大,而且这还是贸易批发价,估计日本国的那些矮子倭人买到手的时候还得再贵些,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日子是怎么过的。
除了铁针还有铁锹,勺子,铲子等大量货物。
一个眼圈发黑的海船上的人大声报着数:“小铁锅一千五,勺子三万,菜刀一万五,精铁制酒壶五千,铁面盆八千,大广锅八百,烧汤铁锅三百,大铁锅三百……铁通条两千,铁火箸两千,铁炉钉五千,铁锄两千,铁镢两千,铁斧、铁索、铁锁各一千……”
“重,真重。”
段世明没有穿千总武服,他好歹是个五品武官,这年头的武职官不值钱,可官身不自由,若是叫上司知道了被参一本也不值当,他穿着厚厚的大毛衣服,披风也厚实,脸还是冻的通红,若不是这一趟货委实要紧,他是断然不会跑过来的。
也难怪段世明嘀咕,这一趟铁货可真是硬实,他的船一千二百料,吃水六百吨,估计这个和裕升的铁货就得占七成以上的运量,虽然剩下的空间很大,但没有办法装运太多的货物了。
毕竟还要带大量的食物和清水。
这时水手般开始搬运大桶,里头放着的都是肉和鱼一类的吃食,李国宾对身旁笑呵呵看热闹般的王发祥道:“这些大木桶里装的的吃食都要变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叫它发臭,然后除虫,这样一路吃臭的来回。还有他们要发豆芽,要不然一趟跑个来回,下船后牙齿都得掉光。”